“怎会出这种意外,‘悍将’向来不是最服从黑子骏的吗?”唐仕纬忧心地在长廊上踱步。在骑马场拍片的这一个多月,“悍将”除了对黑子骏服从之外,对任何人全没好脸色。
他方才带着唐蕥鄤回到乱成一片的片场时,黑子骏已经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他旋即又飞车赶来医院了解情况。
“谁知道?”有人答话。“咦?蕥鄤,你怎么还没走?”唐蕥鄤跟在唐仕纬身后,目标很显著,很快就被人给发现。
“我、我……”唐蕥鄤心虚地答出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老实说她是跟着来看好戏的吧?
“火车误点。”唐仕纬替她答话。“阿迪,你们先回去帮忙整理片场好了,这里交给我。”黑子骏出事,他这个副导必须指挥一切。
“这样好吗?我们很担心黑先生的伤势。”阿迪迟疑。
“你放心啦,那匹淫……哦,我是说黑先生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唐蕥鄤拍拍阿迪的背,要不是唐仕纬扫来一记凌厉的目光,她差点又说溜了嘴。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了,晚点再来。”一行人脸色凝重地走了。
半小时后,医师走出急诊室,黑子骏随后被推了出来,送往加护病房。唐仕纬上前询问情况。
“身体是没受什么伤,但他的脑部受到了撞击,现在呈现昏迷状态,未来四十八小时是危险期,如果这段时间他没清醒过来的话,恐怕将会有生命危险。”
唐仕纬原本沉重的脸色又凝重几分,他跟着医生走进加护病房,唐蕥鄤本想一起进去,却被挡在病房门外。
“抱歉,加护病房只准许一位家属进入。”护士把门关上。唐蕥鄤耸耸肩回到长廊上的椅子坐好。
看来事情没有唐蕥鄤想像的那么糟,黑子骏既没摔坏脸,男人最重要的“命根子”也没摔断。
“这是黑子骏罪有应得,谁叫他平日老爱欺负弱小。”她嘴上念念有词,虽然有点儿幸灾乐祸,但心里却又为他的性命感到担忧。
唐蕥鄤在长廊上枯坐了半个多小时,在她无聊得快要昏昏入睡之际,唐仕纬终于从病房走了出来。
“怎样?我们要留在这里吗?”她揉揉发酸的眼皮,打了个呵欠。
“你留下来照顾他,我要赶回去片场。”唐仕纬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把唐蕥鄤的嚷嚷声全抛在身后。
“要我照顾那匹淫荡无耻的种马,有没有搞错啊?”唐蕥鄤愕然,看着唐仕纬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明显的轮廓、饱满的宽额、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刚毅有型的下巴,这样的五官简直是完美到了极点,至于那精瘦健美的躯干就更别提了。
黑子骏整个人真算得上是个极品,简直是造物者的神迹,难怪有那么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唐蕥鄤双手环着胸,在病床边无聊地绕着。
她的眼神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黑子骏——演艺界最受注目的一匹骏马,集编导于一身的优秀人才。
前些日子他所导的一部片才刚获得国际影展的大奖,这个奖将他如日中天的名气更往上推高一层,名利双收的他,同时也挤进了全球前三百名富翁之列。
啧啧,他现在可是世界炙手可热的红牌导演,等着他接手的戏不知已排到哪一国去了。除此之外,他还是个人人垂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黄金单身汉。
“唉呀呀,如果你生在古代,绝对比楚留香还要吃香,不过真是可惜呀,明明好好一个人,现在却躺在这里,唉——”唐蕥鄤替他感到惋惜,摇着头轻叹。
她拉开椅子,坐在病床边,一支手撑着芙颊,一只手无聊地把玩着他露在被子外的黝黑修长的手指。
已经过了四十个小时了,黑子骏依旧呈现昏迷状态。这期间医师来过无数次,神情却一次比一次凝重。
唉——照这情况看来,黑子骏是凶多吉少喽。
“黑子骏,反正你来日不多了,我就牺牲点让你吃点豆腐。我的手虽然没有裘莉的娇嫩,可让你摸也算是挺牺牲的呢,是你上辈子烧好香,你要是这样就到天堂报到了,也该瞑目了。”抓着那修长手指猛玩的唐蕥鄤,大言不惭地说。
她的手和他的五根手头紧贴着,她的手指白细又小巧,和他黝黑又粗犷的手指比起来,有着极大的差异。
想起这只手曾经轻薄过她,唐蕥鄤立刻感到耳根一阵燥热。
忽然间,她的手被另一只手反握住。
“啊——天啊!”唐蕥鄤倒抽了一口冷气,她震惊地瞪着原本被她把玩的大手,此时竟然紧握着她颤抖的小手。“黑、黑、黑……”她张口又闭上,“黑”了老半天就是“黑”不出结果来。
难不成……他醒来了?!唐蕥鄤不敢抬眼和他相对,不敢相信他“福大命大”的事实。她和他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现在他突然醒过来,唐蕥鄤的第一念头就是——快逃!免得被他可怕的眼刀给穿心射死。
“黑、黑先生,我……因为火车……车误点,所以……所以……”唐蕥鄤全身仅存的勇气只敢瞪着黑子骏抓着她不放的手看。
就这样,她抖着唇,惊惶失措的双瞳和他的手对峙僵持了几秒钟后,他突然松开了手,像摊烂泥一样垂落在床上。
“呃……我马上走,这次一定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张口结舌,惊魂未定,缓慢地收回抖个不停的小手。直到收回了手,感觉到四周诡异的安静,她才敢瞥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那家伙眼睛仍是闭着的,就像不知昏迷到几重天的样子。
“什、什么嘛?!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她呼了一口气,小手安抚似的拍着自己的胸部。“真是的,都要‘过去’的人了,还老爱吓人。”唐蕥鄤差点没被他给活活吓死。
几乎被吓掉半条命的唐蕥鄤,起身到旁边的饮水机倒了杯开水猛灌。等到心跳终于回稳了,她才又回到病床前坐下。
几分钟后,她趴在床边昏沉入睡。
这时候黑子骏的手又动了动,他的手指勾住了唐蕥鄤一撮发丝,然后又垂落在床上。一切又回复了平静。
稍晚,唐仕纬来了一赵,他替唐蕥鄤带了晚餐来。
“医师说黑子骏明天早上还是没醒来的话,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唐仕纬红着眼眶说,他语气哽咽。黑子骏是他的学长,也因为他的提携,唐仕纬才有今天的副导地位。
唐蕥鄤依旧懒懒地趴在床上,她虽然醒了,但意识还是浑浑噩噩的,介于半梦半醒之间。
“哥,我刚刚梦见黑子骏他的手会动了耶。”她打着呵欠说,歪着头睨了唐仕纬一眼。
唐仕纬没有给她回应,以为她说的是梦话。
“我把晚餐搁在这里,要记得吃。今晚得熬夜赶拍一些戏,得到明天早上才抽得出空过来。”话交代完,他又走了。
唐蕥鄤动了动鼻子,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鸡腿的香味。食物的香味让她清醒,浑噩的头脑恢复运转。
她挺直腰杆,双手高举的伸了个懒腰,但头上却传来一阵轻微扯动的疼痛,她的头发好像勾到了东西。
“喝!”突然间,她所有的动作全僵住。
她、她、她看见了——黑子骏的手指勾住了她的头发。
唐蕥鄤吓白了小脸,一口气提到喉间,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把眼前的现象当成僵尸复活。
“黑、黑、黑……”她又开始结巴。“你……就好好……的去,别再、别、别吓……人……呀……”两排洁白的牙齿打起架来,格格作响。
“砰”地一声,他的手又垂了下来,很听话地不再吓她。
唐蕥鄤大呼一口气,她的身子一倒,虚软地跌回椅子上。
椅脚晃了晃,椅子往后翻倒,唐蕥鄤跌得四脚朝天,她的后脑勺结实地吻上地板,下一秒,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隔天,唐仕纬和几位跟随黑子骏多年的资深工作人员,包括制片关永序在内,都聚集在医院的小会客室内,研商因应之道。
“在拍摄工作未完成前,黑子骏受伤昏迷的消息必须封锁住,免得引来大批媒体,延迟了拍片进度,也影响日后的票房。”关制片首先发言。
“同意。”
“医院方面建议应该把黑子骏送到别处静养,我和关制片昨天讨论之后,决定把他送到布拉格去,黑子骏在那里有一座花园城堡。”唐仕纬向众人宣布这项决议。
“嗯……我们没意见。”大家也不敢有意见,毕竟能够作主的人不是他们。
“那该由谁陪黑先生到布拉格去?”阿迪的话一问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唐蕥鄤。
唐蕥鄤戒慎地看着他们。怪哩,她怎么有股不好的预感?
“让蕥鄤陪着去,就以黑子骏未婚妻的身分前去,我会安排好一切。”唐仕纬的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