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黎晓宁皱眉吐舌地做出一副想呕吐的样子,所有柔美形象完全破坏殆尽。“闭上你的嘴。”
“我从来不知道你穿上裙子这么好看!”倪大维的视线无法离开她的身上,她永远带给他新鲜的感受。
在认定她就是那个朴实无华的邻家野丫头时,她又转身变成让人惊艳的女子。
“去你的。”黎晓宁低下头抿了下唇,稍带娇羞的样子,只让倪大维瞟了一眼。
倪大维的心抽动了一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抚摸过她的唇瓣。
“你好美!”
他堂而皇之的亲密姿态,丝毫未顾虑其他人的眼光。
黎晓宁轻声地笑了,笑声却也只让他的胸膛听见。她喜欢这种被他夸奖的感觉,她原来还是满虚荣的……
“我待会儿带你去买裙子,然后合力把你的牛仔裤全丢光。”他握住她的手,垂眸与她凝望着,对她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多浪费钱啊——”黎晓宁一抬头就望见了沙家驹的挪揄眼光,她直觉地白了他一眼,脱口说道:“你看什么看啊!使用者付费。”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沙家驹做出最后的评论,而大笑出声的倪大维则被她礼服下的长腿好生地伺候了一番。
第七章
星期三 整整工作了十四个小时后,我决定改名叫“晓宁超人”。亲爱的妈妈:
倪大维拿五千元给我的时候说他会等我。
等多久呢?
真的要他等上五年吗?
我如何有信心去相信倪大维?他从来没吃过一丁点的苦。他是那种天生好命的人,一路念进很好的设计学校;不想以其所学走上设计的路线,随性地开了间咖啡屋,竟也生意兴隆得很。
有些人做什么都会成功,这些人当然也就自信他们能掌控一切。
包括他们的爱情。
他说过想把咖啡厅收起来,到欧洲去研习兼旅游个半年。他是那样地随心所欲,我怎能要求他为一个家庭定下来,全心付出呢?妈妈,你能想像我拿着计算机跟他在后面叨念他少赚多少钱的唠叨模样吗?
他该找一个和他一样浪迹天涯的女子,两个人可以随性地拾起包包,一块去玩耍。然而我不行,我记挂的事情永远太多、太杂,我放不下。
“锐利的言辞、防卫的晚娘面孔都只是一种假象罢了。”几分钟前,他在电话中这样告诉过我。
他愈来愈了解我了,而我——
却愈来愈不懂我自己了!
黎晓宁没用那种眼神看过他,那种深情款款、漾满了无限爱意的眼神。
“汪汪”是一条狗,他是一个人。
黎晓宁爱这只狗,比爱他这个人还多十倍。倪大维摇摇头,大叹时不我予。
“汪汪,我来了。”黎晓宁大叫一声,立刻扑向哈士奇犬。
汪汪惊恐地后退两步,大有包袱一收、逃难去也的苦难表情。
冬天已过,这个女人不会还想吃……汪汪瞪着女人讨好的收买姿态,瞧着她手中变出一块看似清脆爽口的点心。
它抬眼看了一下主人,但见主人微笑相向之后,它摇了药尾巴,不怕生地吃掉了黎晓宁手上的东西。
“我就知道带这种饼干来一定有效!小时候,我们邻居家的狗就爱吃这玩意!”她兴奋地大叫着。
一人一狗在草地上打滚了起来。
倪大维才出声想阻止黎晓宁的举动,她的全身已经沾满了草屑,抱着汪汪的脖子哈哈大笑。
她起身和汪汪玩起了追逐游戏,从倪大维眼里看来,实在是看不出她快乐些,还是汪汪高兴一点。
汪汪的尾巴摇得快断掉了,而黎晓宁的嘴巴则笑到快裂了。
她跑啊跑地,没注意到地上的一记凹陷,扑地跌了一跤,左脸颊及鼻梁上头都黏满了泥土与草屑。
“你不要紧吧?”倪大维很快地拉起了她。
“不要紧。”黎晓宁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顺手在“他的”牛仔裤上抹下了土色的痕迹。
没办法,谁要她今天穿米色的裤子,大胡子穿了深蓝色的牛仔裤呢。黎晓宁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微笑,却还是被他捏了下脸颊。
倪大维叹了口气,带着宠爱的表情把她脸上的头发拨整齐。弄干净她手上的草屑,他带着她往室内走去。
“你干么破坏我们的好事?”黎晓宁甩开他又朝汪汪走去。
“是它破坏我们的好事吧。”倪大维手臂一伸搂住她的腰,把她一寸寸地拉回他的地盘。
“瞧!汪汪笑得多可爱啊!它的毛发长得好光亮哦!”她对着汪汪微笑。
“我的也不赖。”倪大维捉起她的手摸向他得意的美髯。
“骚包!人家是天生的,你是故意留的。现在流行自然美!”她扯下他一根胡子,看着倪大维咧开嘴惨声大叫。
倪大维捏了下她没几两肉的屁股,凶恶地说:“自然美!把胡子修掉才是不自然的,我就是顺其自然任其生长,你却认为汪汪比我美!”
“不要乱捏人家的屁股。”她捉起他的禄山之爪,却没有抗议他把她圈回她的怀里。
“我只捏你的。”倪大维无辜地眨了下眼。
黎晓宁懒洋洋地靠着他,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闻着他有些咖啡香味的气息,她主动地拉住他的手环着她的腰。
“我满喜欢这种感觉的,平静、幸福……”她轻声地说:“以前我最不喜欢黄昏,因为那代表我一定得回家——别的小朋友会有妈妈来喊他们回家吃饭,我则不一样,回到家里反正一样没温暖,有时还要挨点骂、捱点揍,在外头至少可以混些吃的喝的——”
倪大维动了下唇,注视着她宁静的神色。这是她首次主动提到自己的背景,而她的童年并不快乐。
“你是个怎么样的小女孩?”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十指,心疼她的瘦弱。
只要她肯说出她的过往,他就有信心解决她在两人之间所筑起的那道心墙。
“瘦瘦黑黑的,不像别的小女孩脸颊软软的很好捏,我浑身上下挑不出几两肉来。”她深吸了一口傍晚的空气,平静的语气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不过,我很会看人家脸色,国小还没毕业,我就决定供奉‘识时务者为俊杰’为我的座右铭。你不会知道有多少大个子想扁我!”
倪大维收紧了手掌,几乎将她嵌入他的身体。她平静的面容中已找不到痛苦的痕迹,然而这样的平静却更让人心疼。
终于知道为何在初识之时,她会恐惧于他的怒目相向了。当时他高大的身量,对她而言是充满威胁的吧。
倪大维掬起她的脸庞,低下头亲吻了她,轻柔而充满了疼惜。没有激情的缠绵,有的只是抚慰的轻触;没有火热的肌肤相触,有的只是彼此温柔的依偎。
亲吻,原来可以让人感到如此平静!黎晓宁紧搂着他的脖子,感觉身体犹如被一道温暖的海洋所包容、吸收。
在她的颊边印下最后一记亲吻,倪大维将她轻转过身正面拥抱着她,像父亲抱着他亲爱的小女儿一般。
“你不用同情我。”黎晓宁抬起头,望入他深邃的目光。
“我不同情你,我只是难过,难过我没能在那时候遇到你。”
“你那时候遇到我能做什么?”她弹弹他的下颚,戏谑地说。
“起码可以把你带回我家吃饭,把你养胖一点。”倪大维拉开她的脸颊,让她的脸颊丰腴些。
“会痛啦!”她轻咬了他一口,以示薄惩。
“好了,我们进去屋子里。”差点忘了今天拐她回家的目的。
“汪汪来,我们进屋子里去。”黎晓宁兴奋地朝狗招招手。
“汪汪,回到你的房子里面。”倪大维挥挥手把汪汪挥回它的窝。
哈士奇犬垂头丧气呜咽了两声,留恋地摇着尾巴。
“为什么汪汪不能进来?”汪汪的战友发出不平之鸣。
“平常可以,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怕我带着它大闹你们家三千回合吗?你今天不让它进去,我也不进去。你自己说要带我来看它,‘顺便’参观你的家。不然,我吃饱撑着来你家干么?”言下之意,人不如狗。
“屋子里面有人,我不能让汪汪进去。”倪大维为难地摇摇头。
“屋子里面有人!”黎晓宁惊讶地大叫:“你有其他客人啊,那你干么叫我来?你要我进去表演脱口秀啊!”
她转身就想走。
“他们等着见你已经很久了,你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他说。
“你该保护是想告诉我,你爸妈现在正在屋子里面吧?!”黎晓宁的好心情完全消逝无踪。
她磨了磨牙,面有怨意地瞪着他一脸无辜的微笑。
他居然以看狗为幌子,行诈骗之实!他明知道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见她的父母!
“我爸妈前几天就跟我一起回国了,他们老催着我结婚,现在知道我有女朋友,当然会想见一见你,我总不能老瞒着他们说你有事吧。”
“不!要!”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