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当楚冰一提出关於古鼎的问题,老狐狸就开始顾左右而言它,而且看著楚冰的眼神著实太过火。
杜云鹏的笔墨用力「刷」地一声画过绢纸,把笔头当成李万章的头揉搓著。
可恶!
「云鹏大哥,你画得好专心啊。」李晴容笑咪咪地偎到他身边。
如果你不在,我会更加专心。杜云鹏一语不发地闭紧了唇。父女俩都是一个样
——对於属於别人的东西都比较感兴趣!
「云鹏大哥,你怎麽能够把青荷的样子描绘得这麽出色。」李晴容擦了擦自己抹上了大量香精的发髻,斜眼睨了楚冰一眼。
那个女人怎麽不知趣一点离开!
[这麽好的画,明儿个我一定要请爹送给皇上欣赏。皇上一高兴,什麽金银珠宝都会赐给你的。」李晴容自以为聪明地说道。此时只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全写成书送给杜云鹏浏榄。
拜托!杜云鹏瞄了眉飞色舞的李晴容一眼,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送画结皇上欣赏,也轮不到她爹!皇上本来就是他的绘画知己——如果他肯好好画,皇上赏他的可不只是富贵财宝,进官加爵都任由他选择。
杜云鹏将火炉加热了些,让乾涸的颜料在磁盘上微微加温著。李晴容不也读过几年书吗?怎麽不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
「云鹏大哥,你今儿个晚上想吃些什麽?我有一道拿手菜——」李晴容兀自滔滔不绝地说著,没注意到杜云鹏握笔的姿势愈来愈僵硬。
「你吵死了。」
杜云鹏震惊地捣住自己的嘴巴——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心声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呢..
他懊恼地抬起头,打算开始应付李大小姐一连串的哭哭啼啼。
结果
李晴容的铜钤大眼瞪的人是楚冰!
「你说什麽?李晴容怒气腾腾地逼问著她。
「滚开,你吵死了。」楚冰瞪著她紧挨在杜云鹏身边的浑圆身子那一身的红刺眼极了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叫我离开!」李晴容伸手指责著她。
「你又热又臭,离我远一点。」楚冰皱了下眉,伸手捣住自己的口鼻她不喜欢任何香料的味道。
「我用的可是皇上亲赐的西域异香,你不识货就别乱批评!」李晴容胀红了脸,红色的身影气到几乎燃烧起来。
楚冰看了她义愤填膺的神情一眼,再度冷诮地下了句评语:
「臭死了。」
杜云鹏的脸颊动了下,拚命捏住自己的手臂,就怕自己随时爆笑出声。
[这种天气只穿一点衣服,而且还拚命喊热,你才是怪物一个!」李晴容不高兴地反击。
「怕热的人不是你吗?你衣服的领口那么低,不怕胸口的肉掉出来吗?」楚冰忍不住盯著那两团波涛起伏的胸部瞧。
风,正好在此时静止——楚冰清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飘散在空气间。
「你怎麽可以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怎么可以那样讥讽我!云鹏大哥,她太过分了!」李晴容趁机偎到他怀里,娇声控诉著。
「我妻子一向任性,请多多包涵]杜云鹏扭曲著脸部肌肉,含糊地说道——他正努力地咬著舌头不让自己仰天大笑。
「我想她一定很任性,否则怎么会只替你生一个女儿。」李睛容乾脆把她当成隐形人。
「我舍不得她受苦。」杜云鹏抬头看著随时可以入画的楚冰——那么瘦弱的身子骨,真要成了他妻子,他也舍不得让她怀孕的。
唉——痴心妄想什么!楚冰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杜云鹏的好心情在转眼间灰飞烟灭。
「不孝有三,无後为大。」李晴容见他一脸黯然,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於是硬是想把自己挤到他与桌上的画作之间。
「你再挤,那两团肉就真的要掉出来了。」楚冰冷眼旁观地说。
杜云鹏一口气冲到喉咙,一双眼睁得老大——天哪!
「云鹏大哥,你看她啦!」李晴容感到他结实的胸膛异常起伏著,心底不禁暗笑著他一定是很愤怒。
「唔」杜云鹏的头拚命地往下压低。
岂料,头这一低,目光却正巧触及李晴容那两团粉团似的肉,挤在微低的衣领上。
「哈哈哈」他弯下身,捣著肚子大笑出声。
李晴容脸色青白地看著他笑成脸色暗红、笑到喘不过气来。
「你看,连云鹏大哥都在笑你这个不知体统、不懂得妇德的女人了。」李晴容很快地替自己找到了台阶下。
「笨蛋,他是在笑你。」楚冰适时点明了真相。
杜云鹏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就此笑到昏厥。
「我——我想」杜云鹏控制著他变形的脸庞——在还有事情要拜托李晴容前,他不想得罪她。「杜某多谢大小姐为我们夫妻的事如此操烦,我们两人有个女儿,心愿已足矣。」
他对著天空把话说完,并迅速地话题推开,再度低头专汪於他的绘画上——
冬日里的荷花,栩栩如生地在绢纸上展现风华,占满了画卷八成的主位。
一幅以荷花为主的绘画,剩馀的留白该安排些什麽?
彩墨的渲染之间,一座琉璃塔矗立在画纸的右侧,看似光采万千,细看之下才发现另有一处值得玩味的地方
琉璃塔的周身纯以各色的战争图案认装饰,而那些围绕著琉璃塔的草卉在细看之下,竟然全是由一组又一组的兵刃所组成。
杜云鹏满意地收起了笔,在画卷的右角写下了「逐鹿中原」四个小字。
李万章那个家伙如果不是对天子有贰心,他杜云鹏就有两颗头!如果塔内不是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晴容就有两张嘴巴!
[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他抬头给了李晴容一个迷人的微笑。
「赴汤蹈火,我都会帮你做到。」李晴容娇羞地说道,心中小鹿乱乱跳。
「如果这事连你爹都不能说呢?」杜云鹏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实在不忍心为难你——」
「我不会告诉我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我做什麽事,尽管说!」她就知道云鹏大哥对她有意!李晴容炫耀地对楚冰抛去一个胜利的睇视。
「好吧,既然李小姐如此热心肠,我也不好拒绝你的好意了。请帮我把这幅画交给我女儿,叫她拿给狄叔叔,请她的狄叔叔节哀顺变,并请狄兄把这画捐给我在绘画上的知己我能做的就只有这麽多了,唉……」俊容怆然地摇了摇头,故意扭曲他送画的动机。
[这种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爹知道?」李晴容不解地问道,不过就是悼念一个朋友嘛。
「我妻子算出王爷近来不宜听到这一类丧事,只要人*提,便会触了他的霉头,所以,我才不敢用这事去打扰他。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擅说谎。」只是我说起谎,不用打草稿罢了他在心里嘀咕著,脸上却是更形愁苦。
「你不用再说了,我马上帮你送去。」李晴容温柔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含情脉脉地望著地。
「谢谢你。」杜云鹏双眼真诚地看箸李晴容。
「说完了吗?」楚冰烦躁地皱起眉来,闪身走到阴凉的树下。
「快说完了。」杜云鹏转头看向楚冰,没想到她却瞪了他一眼,然後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等等」杜云鹏忙著起身,将手中的丹青、笔砚收齐。
「她吃醋了,真是不知宽宏大量的女人。」李晴容窃窃低笑著。
[吃醋?」杜云鹏一怔,一时之间不能把这么人性化的字眼和楚冰划上等号。
她,不会吃醋吧?杜云鹏的眼睛发著光。
他变了—她难道不会变吗?
也许她终於开窍了!终於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无关什么药方不药方的!
她对他,应该只是纯粹的男女之情啊。
杜云鹏傻笑著,将已乾的画卷收好放到李晴容手中。
当然—他没忘记给李晴容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微笑。
「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等李万章欲叛变的阴谋被狄观涛察觉之後,李晴容也会记得他一辈子的。
李晴容娇羞地低下头,以一种可爱的姿态绞著自己的手绢及小指,说有多女性化就有多女性化。
「杜大哥,人家——你知道人家对你我很喜欢你,你有了大嫂,但是我不介意——」李晴容搞著嘴,害羞地笑著。
「呱——」
回应她痴心的,是一声长呜的乌鸦叫。
李晴容眼一抬,看到的只有那一池荷池及一头飞过天空的乌鸦——
男人,早走了。
***
杜云鹏高壮的身子冲到了楚冰身边。
这楝几乎被大树隐没的小屋是他们目前的栖身之所,也是李宅中最阴凉之处。
[你干麽跑麽快?」杜云鹏在门前拉住楚冰的身子,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爱怜地抚著她冰凉的肌肤。
楚冰不愿多说话,瞪了一眼他唇边的笑。
两人的距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挨近在一起他习惯了她冰冷的体温,她也早熟悉他微笑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