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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她花容失色。「你是开玩笑!」她揪住他的领带。「快说你是开玩笑!」

  「哎哎哎,不要这麽紧张嘛。」他抓住她的手。

  她则揪得更紧。「紧张?你这一身行头要多少钱,我没买过,猜也可以猜个八九成。说,你是开玩笑!」

  「仙人不打诳语,我不是开玩笑。」

  「嗄!你死定了!管你他不仙!」若蝉双手伸出去掐他的脖子。

  她掐了个空,他消失了。

  「该死!」她气得顿足。

  「我说你不讲理吧?」他的声音在半主中高兴地说。「不想活的你偏要她活,我这长命百岁的,你却诅咒我死。」

  「你分明是敲诈兼勒索!」她朝他的声音来处喊,忘了她站在熙来攘往的马路边,而除了她,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哎吔。含血喷人。」

  「你自己说我可以许愿,不,事实上,你强迫我许愿,到头来,你用替我做了你应该做的事索取最昂贵的报酬,不是敲诈勒索是什麽?」

  「我总不能偷人家的衣服吧?」

  「你光屁股我也管不著!你可以借到乾隆的龙袍,借套西装有什麽难的?那麽爱美干嘛?你美给谁看哪?用我的钱打扮了去约会,你当我是富婆啊?」

  「若蝉?」

  若蝉转身顺便挥手打出去。幸好在她後面拍她肩头的人躲得快,身子一蹲,闪过了她那一拳。

  看清了对方,若蝉愕然。「秦佩。」

  「哗,我今天才知道你有暴力倾向。」秦佩小心地看著她。「你不要紧吧?」

  「我……」若蝉如何能解释?只有尴尬地乾笑。「你怎麽在这?」

  「我要去医院,想顺便开车到学校接你一起去,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路边龇牙咧嘴,手舞足蹈,我正纳闷你几时又多做一份兼职,在马路边表演默剧呢,下了车却听到你大吼大叫。你做什麽呀?」

  若蝉这才发现她已成了不少路人驻足的目光焦点。

  我要宰了他。她心里气得直要冒火。

  「你不会相信的。」叹一口火气十足的气後,她只能这麽说。

  「你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吗?」秦佩不放心地打量她。

  「有人拿我的信用卡到名店用。我实在气不过,忍不住破口大骂。」若蝉懊恼地说。

  「啊,你的信用卡被偷啦?还这麽厉害,仿冒你的签名,仿到可以假乱真?」

  「别提了。我们去看丁倩吧。」

  在车上,若蝉一语不发。

  瞥了她几眼後,秦佩劝道:「别气啦,当作消灾好了。你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突然发这麽大的火,而且在马路边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多奇怪。」

  若蝉不吭声,便是在想这个。真的,哪来的火气呀?而且仔细想想,她又好像不是真为了他用她的钱买新衣生气。

  他那一身是不便宜,以她一个教师的待遇,这笔开支,只怕她一个月的薪水还不够,幸而她另有稿费的收入,所以她不至於负担不起。

  对她来说,这不算消灾,当报酬还差不多。以这笔钱答谢他救了丁倩一命,便根本算不了什麽。

  他至少应该先告诉我一声嘛。

  「谁应该告诉你什麽?」秦佩纳罕地问。

  若蝉不知道她把她想的大声嘀咕了出来,便又嘀嘀咕咕地答:「没什麽啦。」然後她转移话题。「你没向丁倩提你如何发现她的惨相吧?」

  秦佩摇摇头。「我先来接你,就是想问你,她醒了以後,好像发生过的事都不记得了吔。她问我她为什麽在医院,为什麽手腕受伤,我都呆掉了,还以为她死了一回之後变痴呆了。你看她是怎麽回事?你中午有去看她吧?」

  若蝉点头。「忘了才好,希望她的重生是个完完全全的新开始。」

  秦佩沉吟半晌。「如果人人都能如此,多好。」她喟叹。「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死而复活的这种奇迹。」

  「唔,这算是丁倩糊涂之後,不幸中的大幸吧。」若蝉含糊地应。

  「算她命大哦,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绝对无法相信。你进去病房时,她真的断气了是不是?」

  对那一刻,若蝉心有馀悸。「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她现在活著。」

  她们到病房时,一群死党的其馀党员都集合了,病房内充塞了谈笑声,丁倩的神色又更好了些。她死而复活的奇迹传遍了医院,她兴高采烈说著那一天里有多少人好奇又带著些许崇敬的来看她,以及记者来采访,询问她复活的过程。

  丁倩不仅是复活了,她整个人焕发著崭新的神采,当她嗤之以鼻地重述别人以为她自杀,其他人大笑,若蝉和秦佩交挨心照不宣的一眼。

  「我们不应该一年、两年的才见一次面,」徐大妈高声说。「应该每个月固定聚会一次。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城市,久久才见一次面,平常难得通音讯,太不像话啦!」

  其馀党员一致同意。

  其实人人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已婚的牵绊更多,谁有那麽多时间或能拨出同一时间好友相聚?一年一次已不容易,何况月月来聚首?但离开了学校这麽些年,大家仍心相系,一有事都搁下万务来关心,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在这个功利挂帅的社会,能如此如水长流,已是难得了。

  若蝉又是很晚才回到家。屋里客厅灯亮著,电视开著,他无聊地玩著电视遥控器。她进来,他啪地关了电视。

  「一群长舌妇。」他开口就抱怨。

  「过奖了。」她说,对他叉著腰。「你坐在这看电视,却听著一群女人长舌,你的耳朵可也不短。」

  「哪里,我分身有术而已。」他咧一下嘴,然後指摘她。「你天天混到半夜才回来,稿子还写不写啊?你要害出版社开天窗吗?」

  她好气又好笑。「咦,你闲事管得倒不少。」

  「我管你的事都忙得四脚朝天了,哪有闲暇管闲事?」

  「我又有什麽事劳你的仙驾来管了?」

  「明天你就知道。」他伸著懒腰站起来。

  若蝉掀著眉,正要问他这句话是什麽意恩,发现他身上又一套新衣。V领白色螺纹T恤,全麻白长裤,两件皆是GIANNI VERSACE名牌。

  「你的居家穿著可真不是普通的豪华舒适。」她讽刺他,内心不得不暗暗赞赏他穿衣的品味。

  「你喜欢吗?」他摆几个模特儿POSE。

  「哼。」她转身走向厨房。

  「小器吝啬。」他跟在她後面评道。

  她回身指著他。「喂,我已经决定不计较你用我的附属卡打扮门面,你还敢说我小器?贴小白脸也不过如此,不要太过分啊。」

  「『喂』?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短是够短,可是会不会太短了?听起来一点也不浪漫。」

  她还没想出他的名字呢。若蝉倒了一杯水,思索著,对呀,到底叫他什麽好?

  「你为什麽不计较了?」他拿过她的杯子一饮而尽,再把空杯还给她。

  「钱财乃身外之物,和我朋友的性命比起来,那不算什麽。」她又倒了一杯水。

  他又接了去喝掉。「这麽快就消气了,不好玩。对了,我说你小器,是指你舍不得说句赞美我的话。」

  「哼。」她举杯就唇,杯子是空的,皱皱眉,她再倒满水。

  他又来拿,她给他了,但瞪著他。「你是水蛙啊?」

  「你一直倒给我,我只好一直喝嘛。」

  「嘿,你还很无辜呢。我是倒给自己喝的。」

  她终於喝到了水,而後看到他赤著脚。

  「怎麽?!这次没找到搭配的鞋啊?」她讥讽他。

  他蠕动一下脚趾。「在家穿鞋干嘛?我的脚长得很好看吧?」

  若蝉翻翻眼珠。「我看你的自恋挺严重的。」她放下杯子,走出厨房。

  接著,她顿住,折转身面向他。

  「在家?你把我家当你家啦?」

  他耸耸肩。「我很能将就的。」

  「嗄?拜托你不要太将就吧。你对穿著这麽讲究,待在寒舍,岂不太委屈你了?你请回,我要就寝了。」

  「睡觉就睡觉,就寝,咬文嚼字的。」

  她本来往卧室走去,听到他的「意见多多」,又转向他。

  「好,我要睡觉了,孤男寡女不宜同处一室,你回你的皇宫去,行吗?」

  「我住的是城堡。」

  「是鼠窝我也管不著……城堡?」若蝉兴趣来了。「什麽样的城堡?在哪?」

  「很近。」

  「很近?」香港哪有城堡?她想,继而明白了。「哦,对你来说很近。」

  「是很近嘛,对你来说也很近。」

  她疑惑地挑眉。「你是说,我可以去?」

  他也挑眉。「啧,想去就说想去。」

  「本来没想的,只是问问,不过既然你提了……我可以去吗?」问完,她自己马上摇头,「不行不行,我明天还要工作。」

  「哎呀,很快啦。眼睛闭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干嘛?」

  「带你去城堡呀。」

  「眼睛闭起来,我怎麽知道你会把我带去哪?而且这样也看不到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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