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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她的脸铁定红成紫酱菜色了,忍住心慌意乱,杜飞烟迅速剥光衣服,跳进澡盆,让蒙蒙的水气替她掩饰羞赧的心绪。

  只有在这里,她是可以放任的,可以尽情地享受孤独的荒淫。等等,她刚刚是用“荒淫”二字吗?完了完了,越来越有失妇德了。

  她努力想“改邪归正”,但思绪仍纵情游移。情爱这东西太飘忽了,求之难得……糟了,手指也开始不受约束地随着思绪蠢动……为什么那揉搓着她身体的手,不是他的手?如果他粗暴点,她应该、或许、可能会屈服吧?

  下意识地,她把腿张开些,喔!水好烫,猛如邪魅幽魔,一一窜入她里头了……

  但愿抱紧她的是一个真正的硬汉,锲而不舍,义无反顾。她任性地迎合着这一虚拟假象……

  忽然,她彷若万念俱灰,眼泪长串跌下两腮,消融在澡盆里。噤哑的淋渗快感,变得痛楚而无地自容。

  她起身,用心擦干身子,却气恼地发现亵裤忘了带。怎么办?刚才明明拿在手上的,想必就掉在附近。

  她心想先用擦布里住身子,到门外瞧瞧。他应该走了吧?希望这时候不会正好有个丫鬟闲晃过来,害她春光外泄。

  好暗哪!庭院森森,晚风悠荡。月儿娘娘晶莹而嘲弄地窥照着她。

  讨厌不是掉在门边?也不在花台、草丛中,会在哪儿呢?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段樵将一条粉紫色亵裤掷过来。

  杜飞烟反射性地伸手去接,不料包里的布巾,竟登时滑向两膝──“啊!”她仓卒背转身躯,段樵的袍子已覆住她的香肩。

  “你偷走我的裤子?”她想栽赃。

  “是你自己掉在长廊上,谁对这种粉粉绿绿的小裤子感兴趣。”好心没好报,段樵剑眉一拧,懒得理她。“赶快把衣服穿好,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她完美匀称的胴体,他居然视若无睹?杜飞烟的失望是无以复加的。她还不确定段樵是否真的“不行”,但笃定且了然于心的是,他不爱她。

  面对一桌子可口佳肴,杜飞烟丝毫激不起丁点食欲。千方百计都得不到他的青睐,她该再加把劲?还是放弃另觅良人?

  “明日我将替官府押一笔镖银到河北,可能一个半月之后才能回来。”段樵抬眼睇向她,等候她的响应。

  男人出门干活赚钱养家没什么不对,杜飞烟虽然不舍,也只能含笑隐泪。

  “去那么久,想必可以挣到不少酬劳。”他赚的钱从没给过她,随口问问,没啥用意。

  “这趟是义务的。”段樵胃口极好,连吃下三大碗白饭和半斤牛肉。

  “做白工你也去?”一个不小心,她的嗓门就变大了。

  “这批镖银是赈灾用的,所有的镖师都不取分文,我当然没理由例外。”段樵脸上微微不悦,觉得她有些唯利是图。

  华中水患,瘟疫蔓延,导致生灵涂炭,这消息她早已听说了。前阵子,寺庙主持发起乐捐,她还大力捐了一百两呢!真是狗眼看人低!

  杜飞烟非常愤怒段樵那张鄙夷的臭脸。他最好永远不回来,她才得以名正言顺当个风骚小寡妇,哼!

  “很好呀!做善事人人有责,你何不捐献一点,以示慷慨?”谅他家无横财,不会有多少积蓄好拿来“挥霍”,杜飞烟特意把话说得尖酸刻薄。

  “我已经捐了两千两了。”段樵面不改色的模样,好似说的只是区区二两银子。

  “什么?”他几时暗杠了这么多钱?“你对外人都比对我大方。”两千两耶!怪了,他究竟将银子藏在什么地方?该不会怕她“妙手空空”,而随身携带吧?

  防妻如防贼,太可恶了。

  “你不愁吃穿,要钱何用?”成亲以来,他已善尽为人夫婿的责任,一干物用均是上等货色,还雇请了六名佣仆供她差遣,这等礼遇,已大大超出一个“恩人”的范围了,再不满意,就该遭天谴!

  “逛大街,买零食,万般皆要钱。”杜飞烟显然忘了,几个时辰以前,她还嚷着要搬出去自己住;现在的她,已是十成十河东狮子的黄脸管家婆了。

  段樵欣然点点头,她越放胆要求,就表示她越有可能留下来。只要能留住她,他并不介意当散财童子。

  “一百两够用吗?”他问。

  一个半月吃一百两的零嘴,没噎死也会胀死!

  杜飞烟给了他一抹虽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的笑靥。“你几时出发?”

  “明早接了琳琳以后。”

  “她也一起去?”杜飞烟瞠目结舌,狠盯着段樵。

  “是的,因为……”

  “我不要听!”她丢下碗筷,起身奔回卧房,任凭段樵在廊外喊破喉咙,她也不肯开门。

  “你听我解释好吗?”

  “滚!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抓起被子包住头脸,也堵住耳朵,她兀自让决堤的泪水,争相淌落衣襟。

  廊外天际,几缕淡云浮撩,幽幽荡荡彷如满怀心事。人寰处处有争执,总是纷纭难解。

  许久,急促的剥啄声悄然而止。杜飞烟扯开被褥,一颗心跌入万丈深渊,还不停地一直坠落……突然,她感到极度的孤寂,整个世界好象都离她而去,如流云一般。

  她疯了吗?

  陆少华说过,段樵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看她的男人,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

  原仅是一条权宜之计,却不料演变至此,害她比以前更穷途末路,更饱受折磨。

  人未走,心已远扬。

  每一朵花都该有一只蝴蝶,一如段樵选择了单琳琳,那她呢?她有什么?

  痛哭了一整夜,她故意赖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揣想段樵应已出门远行,才慵懒地挨至梳妆台前,细细地描眉擦粉。

  她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段樵不要她,她更应该坚持美丽的活着,以实际行动追求自己终身的寄托,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吗?

  她先把脸擦得嫩白,嘴儿抹得嫣红,戴上两只金钻灯笼坠子,贴着三个面花钿;长发打成了盘鬈的松髻,结成云香,周围小簪儿、翠梅钿儿玲琅环绕,妖艳如勾人魂魄的神女。

  再给它系上沉香色水纬罗对衿衫儿,短衬湘裙碾绢绫纱,五色挑线,裙襬滚上雪白素锻子;足蹬高底金云鞋,上锈金丝玉蟾宫折桂。

  款款丽姿,小脚袅娜而过,细步尘香。

  这样还不够美吗?杜飞烟对着镜子,再次怒咒段樵的有眼无珠、不识美女。

  是他逼她红杏出墙的,唉!坯坯坯!他们之间啥也没有,怎可滥用成语,没地污蔑自己?

  总之,从今儿起,她要到大街上招蜂引蝶,证明她才是万人迷。

  双手拉开房门──她差点和门外的人撞个满怀,“你……还没走?”

  段樵大吃一惊,她是谁?这张泛着红晕的俏脸,令他……情不自禁,陡地怒火中烧。

  “你为何做此打扮?”他的口气很差,弥漫着火药味。

  “不可以吗?”杜飞烟故意轻浅回眸,绽放出万种风情。“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段樵的妒火猛地窜自瞳仁。“我离家这段时间,希望你……安分守己。”

  “凭什么?”杜飞烟拿纤纤玉指戳他的胸口,“允许你带着女人去游山玩水,却不准我‘稍做’装扮,你真以为是我丈夫啊?”哼!不让她出去,她偏要大摇大摆走出去给他看。

  “站住!”段樵紧握拳头。他是无权管她,但他就是要管,没有凭什么,只因为她是他的!

  “我偏不!”

  下一刻钟,段樵已将她擒住,强行抱入房内。

  杜飞烟听见房门被用力踢上,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拋向床榻,摔得她好疼。

  段樵勃然按住她,用袖口狠狠地擦去她辛苦抹上的胭脂水粉,直到回复原来面目。

  杜飞烟骇然惶恐地望着他。

  他也凝视着她,灼灼炯然的黑眸中,血丝密陈。

  按住她胸脯的手颤抖了一下,情感和理智激烈挣扎中。晌午的阳光变得暧昧而狰狞,张牙舞爪地企图吞噬他俩。

  段樵俯身,脸面与她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我要你,为我……安分守己。”他的唇叠上她的。

  最缠绵难喻的当口,长廊外忽地人声嘈杂。

  “单姑娘,你不能进去,那是我家主子和夫人的厢房。”周嬷嬷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喊:“快来人,烂住她。”

  “谁敢过来就得仔细皮肉。”单琳琳凶巴巴地址着尖拔的嗓子。“去告诉段樵,我要见他!”

  杜飞烟惨然地一笑。“你走吧!免得她在这儿大叫大闹,伤及无辜。”

  “我会尽快回来。”他的手掌抚向她的颊,非常用力的搓揉。

  “你弄痛我了。”其实她的心比她的脸还疼。

  “答应我?”他不愿走得牵肠挂肚,好歹他要她给个承诺。

  “段樵、段樵,你在哪里?快出来,车队要出发了。”单琳琳叫魂似的,声音充斥房里每个角落。

  杜飞烟才要回心转意又狠下心肠,悍然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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