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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痛楚来了,又过了,没有任何感觉能超越这一刻,他一举威严的破开了她的身和心。而当她不计代价的將自己交予他时,她也无意间注意到了──他曾经无力的双腿正抵着地板規律的运动,像正迎向无限光榮的生机。

  啊!这个男人会再走路的!

  她在迎上他最后一个有力的冲刺时狂野的想。

  ※  ※  ※

  「性」改善了他们彼此紧绷的关系!

  这是莊頤和水仙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们发生关系的那晚,莊頤终于承认了一件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水仙是貞洁的。虽然她的臀上确实有那么个传聞中的暗红色胎记,但她无瑕得犹如初生嬰儿。

  情欲的风暴过后,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撻伐或讥誚他对她貞洁的曾经猜疑,只是冷冷静静的退出他的拥抱,梳洗一翻后安静的问:「你仍愿意让我分享你的床铺吗?」

  求之不得!他差点说。但他只是点头,没有丝毫热情的看着她深深踡入他的床里。

  他应该说些什么的,但和她做爱之后的某种着迷耽溺的感觉,令他震惊,也难以承受。莊頤不认为这是自己十年来未近女色的后果,而是她实在非常非常诱人。凌乱的头发像是黑丝波浪般散在脸孔四周,细膩的肌肤在臥室的微光与激情的作用下,像雪花石膏般泛着粉红的光辉,是男人梦想用双手去珍爱的那种..….是一朵幽芬清新的水仙。

  后来他们沉默的一同躺在床上,她紧靠着床沿背向他,她的身影看来十分压抑,像是压抑着哭泣或某种情绪爆发的背影,他愈觉他不该什么都没说,例如一些安慰之词,他终于说了:「在想什么?」下一秒,他发觉自己用的是问句且是一句没有安慰成份的问句,他僵硬的又说:「很抱歉,我伤了你,害你承受痛楚,如果你想哭,可以放声哭!」

  鼓励她哭也算安慰的一种吗?莊頤觉得自己像白痴,不过至少他道歉了,至于这段抱歉的话有没有追溯到以往的伤害,或者只是指目前,莊頤也无法为自己釐清,但他认为两者都有。

  话是奏效了,她回头,用她明亮的美眸凝视他,那眼神,是足以融化冰山的眼神。「痛楚和伤,有时是人们在追寻欢乐时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不想因此而哭泣。」她伸手,令他意外大胆的抚摩他的脸颊,却轻柔而忧伤的说:「刚刚我在想:爱人、被爱与做爱是截然不同的三件事,但那已足够拿来做衡量,之前我顿悟了前者,刚刚我经历了后者,而我怀疑中间那者会不会和我緣慳一生?」

  莊頤不会听不懂她话,她正以她的方式在说明爱与被爱对她的重要性,以及她「爱上」了他的这个事实,他唯一不懂的是她怎会爱上他──一个双腿残废又强迫她走入非她情之所愿婚姻的男人?她怎能?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的爱正掉落我身上?如果我没记错,一个多月前你才和我的弟弟论及婚嫁。」他抓住并固定她在他颊上游移的手,克制亲吻她手指的冲动,他以冷淡不经心裝饰他的脸庞。

  而她答:「爱只是一种感觉,只是为爱而爱,没有为什么。而如你对我的爱所抱持的怀疑,一个多月前,我也没想过你会是我如今的枕边人。」

  「会不会,你对我的爱只是激情沖昏头?」他的唇上再次不自觉的浮现许久未曾浮现的讥誚,因为他知道女人除非遭强暴,否则她们大多会对她们的第一个男人产生奇特的情愫。

  她的身躯曾因他如此的解读而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愤怒的样子。「我只是想相信我们能丟开过去的偏执,并给予我们建立在盲目怨憎的未来一些信心和守护,而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救贖!」她解释她的观点,沉吟数秒,她又轻问:「你呢?是否愿意也能对我们的未来抱持着与我同等的心情?」

  那一刻,莊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她对他所抱持的温柔与慈悲,在那时深深的震撼也感动了他,但唐突之间,他根本不解该如何回应她的爱?毕竟他已很久没有爱人和被爱的经验,而被爱情遗弃太久的后果,已足以令他对爱人与被爱产生一定程度的恐惧与排斥。

  他从没想过要求她的爱!这是第一个竄入他脑海的抗拒念头,但真的没有吗?他马上修正反省。

  不过无论有或没有,也无论水仙所谓的「爱」是真是假,他都觉得他该理智的给予她一些可能产生后悔的机会与时间。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值得她如此的「厚爱」,也感觉以他们现在这种不礁定的关系,随意许诺并非明智之举。

  未来,是由太多因素累積,而目前他对他的未来仍没有太多的把握(把握全操控在他腿部的复健成果),于是他选择逃避她的问題,于是他又一次以温柔霸道夾杂的方式,把她納入怀抱,用避重就轻的方式在她耳畔低语:「先別管我的心情,只要再给我一次爱的感觉。」

  他回答的方式令她完全沉默了,由她寂寥的眼神,莊頤知道她已经聰慧的看穿了眼前他对爱情抱持的規避态度,但她没有拒绝他那次的做爱与之后许多次的求欢,而且,她都是以极安静一没有再强调爱人与被爱一但绝对热情的姿态回应他。

  随着时日的消逝,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持平的在进行着。莊頤愈来愈觉要自己不去回应她的爱似乎相当困难,他渐渐无法漠视她为经营他们的爱情所做的一切努力,那包括协助他复健,让他生活的较諸以往舒适愜意,并对生活恢复信心等等..….

  愈与她相处,他也愈不能对自己否认,他这輩子从不曾想要任何东西如想要她的一般强烈,那份无时无刻存在的渴望,就像能遏止他的呼吸,撕扯他的心,也能改变他身体的基本节奏,可怕到他每次一见到她,規範自己的意志力就近乎残破。

  由此可见,黎水仙对他的意义,已像静静氤氳笼罩着霧莊的霧气,那般的非凡与不可或缺了。

  淑姨是眼证着他们夫妻关系改善的第一人,也是最感欣慰的人,她和莊頤、水仙,似乎都欣喜于看见日子正走向美好和諧的转机中,但好景不常,一阵阴霾早已在美妙和諧的外围形成,并很快的把风暴席捲入霧莊,以及他们每个人渐有起色的心里。

  那是在水仙的父亲黎昆离开霧莊约莫一个礼拜之后的清晨,水仙由莊頤的怀抱中被突兀的惊起。

  是一个很轻微但仍发出声响的开关门声惊动了她,而她虽睡意迷濛,却感觉有人正窺视着她和莊頤的睡态。她由莊頤的臂弯缓缓抬头,看到了她──一个脸孔和身材都完美如波提且利笔下美神維納斯的女人。(註:珊得罗.波提且利为文艺复兴前期的艺术家,因他的画,有人誇赞他是美神維納斯誕生的证人。)

  那女人的五官细致得犹如精心雕鑿的艺术品:身材姣好曼妙得连女人看了都会目不转睛,她的头发編结得像顶皇冠繞在头上,而她盯着她和莊頤看的样子,根本不似水仙所想的窺视,而是光明正大,毫无避讳。

  水仙直觉的拉高她和莊頤身上的床单,他两前一夜的欢爱是以倦极收场,所以这刻相拥的他们,犹如初生嬰儿般的原始自然。被单拉高到颈际之后,水仙犹怕吵醒莊頤的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正想问你同一个问題,你该不会是莊頤由外面打进来的野食吧?」那个「她」同样压低声音,但跋扈的语气中有相当明显的不屑。

  水仙愣了愣,被说成「野食」,这輩子还是头一遭,她打脑海想蒐罗出一些关于这个漂亮女子的资料,但她的脑袋空空如也,正待反駁,另一个声音却替她出头了。

  「虧你已贵为学者了,可是你演繹事情的邏輯观念还是那么差,韓雪碧!」莊頤由床上缓慢的坐起,套上晨褸。「她不是我的野食,而是我的妻子,霧莊现任的女主人──黎水仙。」

  她就是韓雪碧,莊頤的前妻!水仙恍然大悟!

  而韓雪碧瞪着她看的样子,活像见鬼。「你没有骗我,你真的再婚?」她声音尖锐的质问,活像別人有义务等她回头等个二、三十年。

  「你能期望我什么?十年前你就明白告诉我现代不流行痴痴的等了!」莊頤轻蔑的嗤之。

  「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我只知道你似乎变冷漠了,你让我感觉我回霧莊并不受欢迎!」

  韓雪碧终于演繹出一点端倪了,莊頤正直背脊冷笑。「你永远只记得你想记得的,这是你的好习惯,而我也有我的好习惯,对不受欢迎的客人,我不会鼓瑟吹笙的表示欢迎。」

  「表现点风度好吗?如你所说,至少我是个『客人』!」面对莊頤无情的冷嘲热讽,韓雪碧聰明的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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