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靠一个DNA检验,他就妄想将她拼命守护的孩子夺走?可在当时,这孩子却是他要解除婚约,赶走她的理由!
他对她可以如此狠心,为什么她还会为他感到心痛?难道是她软弱的劣根未除尽,所以她才会对他有反应吗?
“你打算怎么抚育他?”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冰冷,以谈价码的口吻谈论着她儿子的未来。
“我有办法将他生下,就有办法养育他!”
他摇头,“你要让他睡公园、睡地下道吗?刚出生的生命根纤弱,不良的环境随时有可能让他死去。”
“这与你无关,我自有办法。”
他顿了一会,“你该知道,在法律上,我有办法要回这个孩子,光是……”
他的手臂突地被握住,赵偲薇站在病床上,张开了嘴:“你敢!”
他确定自己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么破、那么哑,几乎无法辨认,可他还是听到了她对他的威胁。
昔日柔弱的女孩,是什么样的契机让她敢反过来恫吓她一向敬畏的他?只为了那孩子吗?还是她的心已被伤得体无完肤,失去了所有的她,自然无所畏惧?
在她面前,他已毫无理智可言。短短半秒钟的犹豫,将他推往愤怒的顶峰。
对于她和向紫蔚的那一段,他气炸了,也气疯了。在他面前纯真无暇的善良天使,掀开了假象应面,竟然是个主动引诱男人上床的浪妇!而他,自诩聪明理智的他,竟然会栽在这个女人手上,甚至还爱上了她!
这样的侮辱,心高气做的他怎可忍受?
越明白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他的恨就跟着越深沉,对于她的背叛,孩子的来路不明,更显得不可原谅。
他拒绝地的解释,拒绝瞧她眼里的楚楚可怜。知道她被赵延荛的情妇赶到卫若兰身边,猜到她又得回复过去饱受凌虐的日子时,他曾差点一时心软,起了想把她接回来的冲动。可当他平静了之后,愤怒反而更为炽烈了。
他这么地恨着她啊!可是,当她为了孩子的抚养权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激烈的一面时,他愕然了。
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看过她的愤怒,因为他出手欺负卫若兰,而她,即使平日被卫吉兰拳打脚踢,在当时,她仍选择了护卫她……
“如果,我坚持要孩子,你能怎么办?”
赵偲薇愣住了。如果他坚持要孩子的抚养机,没有任何谋生能力的她,是不可能将孩子抢回来的。
她能怎么办?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当初是你不要孩子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她再怎么挣扎都是徒然吗?她瞪着他,泪水涌入眼眶,满满的伤心欲绝。
她的眼泪使他胸口不由得一阵刺痛。
她为什么这么执著于这个孩子?她的情况已经够凄惨了,带着一个新生的孩子不过是雪上加霜,她甚至可以趁这个时候跟他谈条件,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心想要回她的孩子?
“偲薇,”相遇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唤她的名,使她有好一会怔忡,“是我弄错了吗?”
她看到他眼里的软化和疑问,看到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神里,潜藏着他对她的爱与恨。赵偲薇松开了手,转身往外头冲去,冲进了育婴房,抱起自己的小孩拔腿就跑。
后头有护士尖叫,有哒哒追来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如催个符般通快她脚下的速度。
她听到坚硬的冰心融化的声音,叫她心慌、叫她害怕。
他只是一个声音、一个眼神就卸除了她的防卫,那是不是只要他对她好一点,她就会乖乖地把小孩交出去?然后历史重演,她将会被无情地驱逐到外头?
他的残忍无情她早已见识过,他不爱她,所以才可以做得这么决绝,就像她的父亲,就像她的母亲,即使他横尸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掉一滴泪!她晓得、她清楚,所以她不能重蹈覆辙,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未来只能靠自己去创造。不再相信别人,他们都是别有目的!
在她怀中的孩子被惊醒,强烈的震动吓哭了他。她边拍抚着他,边加快脚步企图冲过闪烁的黄灯,然而大台北如虎口的马路,她怎么也找不到能过去的空隙。
“你怎么可以偷别人的小孩?”追上来的人将她围住,脸上写着愤怒。
这是我的小孩!赵偲薇紧紧抱住孩子,脸色是虚弱的苍白。
她觉得天上的云在晃动,脚下在震动,胸口有着欲呕的冲动。她一个晕眩,感觉到身子往前扑去。
不能摔倒,会压到小孩!她心里大发警讯,身体却不受控制。就在她以为完蛋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撑起了她,阻止了下跌的趋势。
“你们弄错了!”她听到有人在解释,那是很熟悉的声音。
是谁?她心里有着不安的疑问,然眼前却是无法自主的黑了一片。
当她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被带回医院时,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经过偷抱小孩的事件后,向愚荏必定有所防范。
为什么他现在要那个小孩?是为了他的家?因为他曾说过,她必须为向家生一个小孩?
这不公平!她身为孩子母亲的尊严在何处,立场又在何处?法律是什么鬼东西啊!她的确得靠行乞过生活,她也不能给孩子像自家一样富裕的生活,可是她已存了不少钱,她也早跟一个房东说好了,只要等她生下孩子,他愿意拔一个房间租给她,她的小孩不会挨饿受冻,为什么她没有权利养自己的孩子?
气愤中,赵偲薇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钱袋。在生产之前她交给了向深藜,可是她这几天一反常态地却再没出现,那她的钱呢?她拿到哪里去了?她跳下床四处翻找着,却追寻不着。
完了,她的钱不见了,若向愚荏是有心要拿走那笔钱,那她就更没有立场带走她的小孩。
“找什么?”向愚荏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出现。
赵偲薇憋着一肚子怒气,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爬回床上,闭眼假寐。
“你可以出院了。”向愚荏掀开被子,拉起赖在床上的赵偲薇。
他要将她赶出医院?赵偲薇用力甩掉他的手,愤恨地瞪着他。
她恨他!向愚荏可以自她眼中读到讯息。一向不喜说大多的他不作任何解释,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你也没有什么行李,把衣服换上,就走吧。”
他放了一个纸袋在她的床上,里头装的是他以前为她挑选的衣服。
赵偲薇将纸袋推往一边。
一个乞丐不需要这种好衣服!她翻出已经洗干净的破旧衣服,走进厕所换上。
她今天不是妥协,因为她晓得依向愚荏的个性,说不定已经将整问医院打通好,现在的她没有机会带走自己的小孩,可是,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她一定会回来带走她的孩子。
换好衣服,赵偲薇走出病房,行经育婴房的时候,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寻找孩子的踪迹,可她在众多可爱的脸孔里,却找不着属于她孩子的脸。她急了,才刚想冲进育婴房询问护士,走在她身后的向愚荏已告诉她答案。
“我已经先把孩子抱回家了。”
他欲断了她们母子缘,连最后一面都吝于施予,她再度领教了他行事的决绝,心里更是很着他,也恨着自己,恨着面对他会心痛的自己。
走到医院门口,一辆车子停在她面前,后车门徐徐打开,接着,向愚荏的特助自驾驶座的窗口探出来。
是来接向愚荏的吧!正想绕道而行,特助已朝她展露笑靥,“夫人,好久不见。”
她一愣,为他的称呼。
“上车吧!”向愚在在背后轻推了她一下。
“上车?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他的嘴角微扬,可是她却只看到他背后的阳光耀眼得刺目。
“偲薇!”刚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向夫人即给了她一个大大地拥抱,“你终于回来了!”
为什么他要送她到向家的大宅?在向夫人的怀中,赵偲薇的身子是僵硬的。她不晓得他们策划了什么阴谋,故带着防备心,盯着向愚荏莫测高深的脸,准备应付随时突来的变化。
“孩子在里屋。”向愚荏说道。
“我差点忘了。”向夫人放开她,“你一定也想看孩子吧?”向夫人牵着她的手,兴奋地手舞足蹈,“小娃儿长得真是使,眉眼鼻是爸爸的翻版,脸型、嘴巴则跟母亲一个样,长大后一定是个帅哥。我们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想好名字了,叫向睿苒,你说好不好?”
好与不好,她真的有权利决定吗?赵偲薇紧抿双后,不发一语。
一送到育婴房,里头塞得满满的小孩玩具,可爱的装激设计都吸引不了赵偲薇的眼。在她的眼里,再可爱的皮卡丘、史奴比都比不上自己的孩子可爱。她一个箭步冲到幼儿床旁,慈爱地凝视着婴孩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