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薇甄刚好写完这本小说的最后一行字,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她连接下好几下空白键。
“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吓到了。”曼中连声道歉。
薇甄先存好档,才转过身看着他,“杨桑,想谋财害命也不是这样子的,好歹也等我领到稿费后再吓我嘛!”
“抱歉,没想到你这么专心,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吃个饭呀?”
“有,我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可以大玩特玩了呢!”她伸了个懒腰,惊喜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买了总汇三明治、炸鸡、柳橙汁,”他翻着袋内的东西,“还有葡萄和苹果,让你补充体力的。”
薇甄眼睛一亮,“我们去野餐!
“嘎?”曼中怔愣了一下。
“这么好的天气,又有这么多的食物,如果不去野餐的话不是太浪费了吗?”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就往外冲。
“薇甄,锁门,你还没锁门——”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双湖园。这是由陆军规划施工的一个美丽湖滨公园,除了有弯弯曲曲的九曲桥和大小湖泊外,还有广阔的望潮观鸟亭,居民或是观光客常会来此散步聊天。
薇甄和曼中拎着食物往桥上的小凉亭走去。
“哇!好棒呀!”她畅快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大口气来。
曼中温柔地看着她慵懒的姿态,笑问:“怎么,松了口气?” “对。”薇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致,“咦?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他笑着点点头。
没来由的,薇甄突然觉得心头有股莫名的失落感,好像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东西一般。
干嘛呀?难不成是最近闭关太久,染上孤独恐惧症 了吧?
薇甄对自己的心态嗤之以鼻,随即甩甩头不去理会 那股莫名的情绪。
“我大概明后天就要回台北了。”曼中面色凝重的 说。
“那……很好呀,恭喜你要回家了。”她心头的失落感加重,已经到了她自己也没办法说服控制的地步。
曼中留意着她的反应,轻声试探道:“你……不会觉得有点舍不得?”
咦,怪怪的喔!薇甄登时警觉地瞪向他,“啥?”
他轻咳一声,脸上有着一抹羞涩,“呃,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想念我?”
“嘎?”
越说越暧昧了,曼中紧张地连忙挥手,“我的意思是……
“会啦会啦!”薇甄阿沙力地拍着他的背,试图将这尴尬的气氛化解掉。“那还用得着说吗?能够认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等你回台北后奉想你罗!
“我也是。”曼中低语。
薇甄的心猛跳了一下,“那很好,呃,我们开始吃吧,免得东西被晒坏了。”
曼中虽然感觉到她的退缩,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仅是点点头微笑附和道:“好哇!”
薇甄故作开朗的大口吃着三明治,并对曼中解释这双湖国的来由。
虽然她表现得相当的平静,但是只有她心里知道,她和曼中真的“有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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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才来机场送朵朵离去,几天后又是相同的一个场景,主角却是换成了曼中。
薇甄心里真是有点不是滋味,怎么最近老在上演这种“离别记”?
她步伐沉重地踏人马公机场,一抬头就对上曼中温柔浅笑的脸庞。
“嗨!你真的来送我。”曼中有说不出的感动,还有更多的不舍。 “开玩笑,我这个人是很讲义气的。” “就只是为了这个吗?”他对她而言就只有“义 气”两字?曼中有一丝自尊心受伤的感觉。
薇甄心情沉重了起来。该死,当然不只是这样子 的,只是……只是她能说什么呢?
他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在台北、一个在澎 湖,这次的邂逅原本就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而已。
当他坐上飞机远去后,他们也就不可能再有任何联系了。
她应该要有这样的认知,所以不管心里有什么样的特殊感觉,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见她沉默不语、原本爱笑的小脸上漾起深思与轻愁,曼中有些不安起来。
“算了,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的话声甫落,机场里也正好响起要旅客进人登机室的广播声音。
“你该登机了。”薇甄试图让气氛愉快一点,她绽开笑面对他挥挥手,“Bye一Bye,祝你一路顺风。
“再见。”曼中俐落地将行囊背起,在走人登机室前的刹那,他迅速回过头对她说:“我会再回来的,你等我!”
“什……什么?!”薇甄呆住了。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真对她说了这么一句有特殊意味的话吗?
可是她无法叫他再说一次,因为曼中抛下这句话后就坚定地走进了登机室,挺拔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后。
薇甄呆呆地位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不断地问自己,她刚刚可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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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中窝在设备完善的暗房里一个上午了,他神情专注地处理着由澎湖拍摄回来的照片。 突然,电话声响起。
曼中走出暗房,来到茶几旁拿起话筒。
“喂?我是杨曼中。”
“杨大哥,幸好你在!”一个熟悉有朝气的声音传 人他的耳膜,曼中不禁一愣。
“沈襄,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你事务所的事情不 忙吗?”
沈襄是他在哈佛念书时的学妹,法律系毕业后就进入费城的一家法律联合事务所,至今已有三、四年没见 面了。
“我现在人在台北,甭提事务所的事了,我已经辞掉那边的工作打算回台北开业,这几天一直打电话想找你聚聚,可是都只听到答录机的声音。你到哪里去了?巴黎?撒哈拉?”沈襄说话就和她的人一样干脆俐落。
“我到澎湖取景。”
“澎湖?”沈襄愣了一下,脑袋瓜一时之间找不出 这个名词来。“你是说台澎金马的那个澎湖呀?”
“对,你去过吗?”曼致勃勃地问。
“没有。不过澎湖不是个很乡下、很偏远的地方 吗?你去那边取什么景?”她好生不解。
曼中抚了抚额头,没想到她的观念和妈妈一样。
“澎湖淳朴粗犷又有人情味;我为什么不到那边取 景?”
“呃,好吧。”沈襄转移话题,“那你现在有没有 空?可不可以赏脸出来吃顿饭?”
“当然好,我到什么地方载你?”
“我现在住在以前的公寓,你还记得吗?”
“好,我马上过去。”
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咖啡馆。
沈襄痴迷地打量着她最欣赏也最崇拜的学长,发现他比往日更多了一抹潇洒不羁的气质,这让她更加的动心。
曼中则以纯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学妹。她从以前的青涩热心蜕变到现在宛若女强人的专业姿态,在在显示出她的生活历练丰厚。
不愧是个女律师,浑身散发着干练精明的气息。
“沈襄,想喝点什么?或者是想吃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我喜欢喝的咖啡吧?”她撒娇道,女强人的姿态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小学妹模样。“这么快就忘记啦?”
曼中微微一笑,对着在一旁等候的服务生说:“麻烦给这位小姐一杯曼巴,我要摩卡。”
“是,两位要用餐吗?” “介绍一下你们的招牌餐好了。”沈襄翻也不翻菜单就扬眉笑道。 “是的,我们的招牌餐是蜜汁鸡腿饭和宣威火腿粥,两位可以尝尝看。”服务生建议。 沈襄皱起眉,“怎么都是这么油腻的?有没有比较清爽的餐点?”
“有,我们还有吻仔鱼粥。”
“我不喜欢鱼腥味。”她还是不甚满意。
那个服务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呃,那 “吻仔鱼没有腥味的,它还非常的鲜美,你可以试试。”曼中开口为服务生解围,“你在美国应该很难吃到这么特别的家乡味。”
沈襄闻言,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好我就吃吻仔鱼粥吧。”
服务生感激地瞅了曼中一眼,又问:“那先生 呢?”
“我也一样,谢谢你了。”他好脾气地微笑。
待服务生退下后,沈襄忍不住批评道:“还是美国 的服务生比较专业,他们服务周到又礼貌,而且咖啡馆 的餐点又好。”
“你还是有点不习惯回来台湾吧?”曼中不好意思说她崇洋的心态太过明显了。
沈襄一怔,随即感叹道:“当初出国留学是抱持着 远离现今教育制度和杂乱社会的心理:没想到我在美国 待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法融人当地的社会,到最后 还是回到当初那个厌恶的家园。”
“你那时候是这样想的?”曼中实在有点不能理 解,他以为每个留学生的心态都和他一样,是为了追求 更高的知识好回国发挥所学。
看来每个人出国读书的目的和心态都不同。
“对呀!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沈襄讶异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