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身樱桃红新衣,显得喜气洋洋,更添娇艳的湘青笑道:“福伯,什么格格、 额驸的,我听了都觉得陌生,您还是叫我湘青好了,不然我会很不习惯的。”
“那怎么可以?”陈福闻言立即连连摆手拒绝。“这样岂不显得主仆不分?
不,我不能僭越本分。”
“但是--”湘青急道。
福晋在一旁看了干脆出主意说:“这样好了,人前湘青就不妨忍耐一下,不然陈福 也为难,等你们私下相处时,再依湘背的意思不退。”
和以前在府内十分疼爱她的福伯对望一眼后,湘青虽然仍觉得有点别扭,最后终究 还是点了头,表示自己勉强可以接受。
等陈福退出去之后,福晋才得暇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湘育来。“嗯,气色不错,人也 比我们在西安时温润了些,着来你没嫁错夫婿。”
她与关浩之间的相爱过程十分复杂,后来又蒙命运一连串阴错阳差的作弄,方才得 以“正确”的结合,个中的曲折说来实在漫长,于是湘青在考虑了半晌后,便泱定不多 加解释,只简简单单的应了声,“是,说来还要感谢福晋和格格,若不是格格芳心另有 所属,加上福晋玉成让湘青瓜代的美意,今日湘青也就无法过得这么快乐、这么幸福了 。”
“瞧你,刚才才嗔怨过陈福,怎么回过头来,自己也犯了相同的毛病呢?蔚绿是你 的妹妹,我则无异于你的亲娘,满口“格格”、“福晋”的,不嫌太过生疏吗?”
湘青一怔,带笑的唇角即刻配上了感动的迷蒙泪眼。“湘青七岁丧母,十七岁后又 失去了外婆,一直孤单过日,万万料不到此生老天还另有安排,”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福 晋丰润光滑的双掌道:“我真有那个福气,称您为一声……娘吗?”
福晋亦带泪的笑道:“好孩子,好孩子,”她反手把湘青一双小手全纳入掌中。“ 绣儿地下有知,一定也会为我们终于团圆而感到欣慰,好了,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我们 俩还在哭什么呢,真是的。”
湘青闻言,不禁也破涕为笑说:“嗯,这是喜事,我们应该要笑才是,对了,王爷 --不,是爹好吗?蔚绿的女儿应该也有二足岁了吧?一定十分可爱,她常不常回来呢 ?”
“你阿玛他很好,”福晋知道来自江南的湘青不惯于沿用满人的称呼,便也不急着 要她改。“囡囡的确可爱的不得了,至于蔚绿和搷永住在山东,每年都会回来个一、两 趟,所以过些日子你们一定碰得上,大家都很好,”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福晋原本堆 满了笑的脸庞竟一下子就失去了欢容。“只除了你二哥之外。”
“二哥怎么了?一年多前他到杭州去探望我们时,我着他气色很不错啊。”
“他身子是很好,精神也不差,就是愈来愈爱深锁着眉头,仿佛心里头有千百桩事 似的,问他嘛,又总是说没有,理由千篇一律是公务接忙,最近又多添了项什么编练新 军的差事,常常三天两头的不在家,有时出外一趟,还会盘桓上一、两个月,你看看再 照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那两位侧福晋一样娶媳妇或抱孙子呢?”
湘青本来凝重的表情,在听到这般“牢骚”的尾声时,不禁完全放松下来,甚至压 制不住银铃似的笑声。
“湘青?”福晋颇觉诧异的盯住她着。
“对不起,娘,我这笑绝非出自幸灾乐祸,而是因为您大可爱了。”
福晋愈听愈迷糊的说:“可爱?湘青,我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你还来开我玩笑。 ”
“我才没哩,是真的受得如此嘛,娘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话,真正要讲的,其实只 有一件事,对不对?”
“哦?你倒说来给我听听,看是只有哪一件事。”
“就是最后那句话,二哥至今尚不肯成家,连带着您也就没孙子好抱。”
福晋被着穿了心事,为了掩饰尴尬,索性承认道:“对,眼看着过了年之后,他就 要三十二了,以前我不催他,是想着人家说“三十而立”,等三十岁后再娶不迟,可是 现在他--”
“娘,”湘青安抚着她说:“姻缘天定,急也没用啊,再说二哥一表人才,只要他 肯,您还怕会找不到媳妇儿吗?这两年来他深受庆亲王倚重,功名、事业算都送正在节 节高升当中,您就让他先立业,再成家,不也一样吗?”
本来是寄望他们兄妹感情融洽深厚,湘青说的话,载皓一定菊得进去,福晋才会跟 她抱怨,企图得到共鸣,不料湘青却反过来帮载皓说话.,让福晋顿时颇感啼笑皆非; 那趣致的表情,再加上走进香晋斋外间,刚好玷到她们最后的那段交谈,使得载皓索性 朗声大笑起来。
“额娘,后梅找错对象诉苦了吧?我就知道湘青一定懂得我的心恩,一定会站到我 这追来支持我。”
福晋澴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湘青已一跃而起的唤道:“二哥。”
载皓还三步并做两步的赶到妹妹面前,轻环住她的肩膀说:“关浩没有诓我,在他 的宠溺下啊,你的确是愈来愈明艳照人了。”
爱娇的瞥了面带得意的丈夫一眼后,湘青即由衷的跟载皓说:“见到你,我好开心 。”
福晋被儿子抢白了一顿,干脆把箭头转向湘青问关浩道:“额驸--”
“不敢,”关浩立即收回一直跟牢妻子的眼光说:“娘谓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好,”福晋故意一脸期许的说:“关浩,你着到载皓是怎么不听话,又怎么令我 这个额娘失望的了,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跟他有样学样吧?”然后也没给他回话机会的便 再接下去问:“那为什么你跟湘青至今也都还没传出“好消息”
呢?”
载皓怔愣,湘青羞涩,关浩则突然笑开来。
“额娘--”载皓本想为湘青夫妻化解掉眼前尴尬的气氛,却被母亲佯装生气的声 音给打断。
“我又不是在问你话,你插什么嘴?”
这下换成载皓满脸苦笑了,但关浩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完全是福晋母子始料未及的 。
“怎么?娘,湘青还没有跟您说吗?”
福晋闻言初始愕然,但在见湘青立刻躲进丈夫臂弯中又羞又喜的模样,便已猜到七 、八分了,可是这消息当然仍要亲耳听到关浩的证实。
“你是说……真的吗?是真的吗?”
环抱着妻子,关浩的脸庞已写满了骄傲与喜悦。“是的,是真的,湘青已有三个月 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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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先阖府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晚宴,再到陈福他们一家所住的小宅院去与福婶、小 兰夫妇叙旧畅聊了一番,所以等湘青和关浩回房时,都已将近午夜了。
虽然福晋一再要他们夫妻住进宽敞的客房,但他们两人却都坚持要住回绣楼,也就 是湘青以前的居处。
重新回到这曾盛载他们俩相遇相识,相知相惜的种种回忆的北方,两人都有种恍如 隔世之感。
“小心,”关浩差点被桌脚给绊倒,使得及时扶住他的湘青不禁低呼道:“你醉了 ,南星。”
关浩顺势将她抗进了怀里,贴到她鬓边去。“是的,打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便 醉了,醉在你无边无际的深情里,难道你至今都还不知道?”
湘育听得脸上的笑意加深,心底也更甜了。“如果浓情似酒,那恐怕我才是你怀中 长醉不醒的人。”
关浩的双臂锁得更紧了。“再喊我一次。”
“喊什么?”湘青的脸蛋就拢在他的十指内。“喊你的名?或你的字?”
“都成,只要是你喊的,我就爱听。”
“南星、浩、关浩、关公子、关大夫、南星、南星、南星……”
关浩听得一脸陶醉,频频相应的双唇最后终于覆盖下来,吻住了她所有的呼唤。
湘青的手则迅速缠绕上他的颈项,热烈回应着,同时利用那刹那的空隙,继续呢喃 着,“浩……浩……”
然后她缓缓抽开了身子,突然俏皮的闪到墙边去,像怀抱着一个什么大秘密似的, 漾满一脸神秘诱人的笑容。
“过来,湘青。”关浩难捺心头渴望的央催道。
她却只是摇头。“不,你真的喝多了,叫你别喝大多,你偏不听,还有二哥也真是 的,明明知道你酒量没他一半好,却仍拚命的敬你。”
“湘青--”关浩见她好像真的无意过来的样子,便想移到她身旁去,不料脚步一 个踉跄,慌得湘青赶紧抢身过来,正好被纳进他的怀中。“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摔跤, 这一招始终管用。”
“好啊,原来你是装的,”湘青立刻嘟起了嘴推他道:“讨厌,不理你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