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重复又重复,脑袋内是同一句话。
过了不知多久,Wise才有归家的知觉。她走到那张Love Seat之前,窝进去,自己抱住自己,眼睁睁,没有说话,没有哭泣,甚至没有思想。
僵硬了,像一个死去的人。
眼前是她深爱的古董家私,但脑海里是Self与少女痴痴缠缠的身影。由冲晒店到对面街,这段短短的路,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重复了千百次。
像个噩梦,怎样走也走不完。这段短短的路,与地狱之路无异。
要想多几多次,便能走进地狱?Wise睁着的眼睛,干涸而满布红筋。
当天色一沉,Self便回来,时为黄昏。
Self像往日,从超级市场买来晚上的饭菜,他看见窝在Love Seat中的Wise,边走进厨房边说:“超级市场的香茅好新鲜,今天晚上错冬荫功汤。见你这两天胃口不佳,给你开开胃。”
Wise一听,这才回复了知觉,瞬即一股酸苦涌上鼻尖,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好凄凉好凄凉。
究竟,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对她如此关怀,又可以同时候与另一个女子手牵手开心快乐?
如同堕入迷雾,她完完全全无法理解。
Self在厨房切菜、烧水,她看见他的侧脸与背影,然后,她就掩住了脸。这个男人,从未如此陌生过。
眼泪如洪水般涌出来,再也不能制止。
Self听得见Wise的饮泣,他放下刀,除下围裙,走到她坐着的Love Seat跟前,跪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依旧的真诚关切,从来从来,都是这种眼神,由出现的那一天至今。
看着,就更加觉得,这是一个幻觉。
根本就不可能。
他再问:“为什么哭?告诉我。”
Self捉着Wise两手的手腕。Wise没挣扎,她一脸眼泪地看着他。这是自他进入她的生命后,她第二次伤心痛哭。上一次,在希腊,她以为他会死,这一次……她不知怎样再想下去。由希腊回来,也只是一个多月两个月的事,就变了。
Wise摇了摇头,她说:“她是谁?”
Self的眼睛内闪过一道光,原来,Wise知道了。
Self不会说谎,“她是冲晒店的女孩子,我与她一起已一个月。”
Wise深呼吸,挣脱Self的双手,泪流得一脸都是,她要拭走。
理智逐渐回复过来,她质问:“为什么?”
Self告诉她:“我……我不知道?”
Wise点点头,问:“与她玩玩?”
“不。” Self 立刻否认:“我很喜欢她。”
Wise听了,凄酸四方八面涌至。他居然完全承认。她咬着牙,眼泪不由自主地流。
Self轻轻地说:“有些感觉,在不知不觉间建立起来,也控制不到。”
Wise望着他,凄凄地问:“那你爱不爱我?”
“爱。” Self坚定而快速地回答。
“但你也爱她?”Wise问。
Self点头。
“这是为什么?新鲜感?贪得意?”Wise开始咄咄逼人。
Self摇头,“我是真心喜欢她。”他望着Wise:“我也是真心喜欢你。”
他亦有他的痛苦。
Wise说:“爱情,是要专一的。“
Self一听见这名词,就受不了。他仰天,长叹一声:“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Wise说下去:“因此,你要二选一。”
Self回望Wise的脸。“她从来没要我选择。”
Wise立刻回答他:“因为,她没有想过,另一半也会背叛!”她的脸痛苦地扭曲,她的声音提高起来:“因为她根本不是你的另一半!”
Self看见Wise的激动,便意图抱紧她,但他一碰到她,她便使劲地反抗,混乱中抓伤了Self的脸,Self向后跌了半步,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Self说:“Wise,别这样。”
Wise指着他说:“我要你离开她!”
Self的情绪也开始不受控制,他的声音高起来:“别逼我做任何事情!”
Wise陷入歇斯底里中,“但你是我的另一半!你由我而来!”
Self站起来,面对着Wise,对她说:“但是,我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会爱上一个你没预料的女人。”
Wise一听,就崩溃地重新窝进Love Seat内,她悲苦地嚎哭,哭得无比的凄凉。当中有伤心,也有害怕。
“呀--”她掩住脸,五官扭曲。
她明白他的话。这个男人,完全明白自己的权力。
他是自由的,他不由她来管。愕然地,她发现了这件事。
她哭得抽搐,在流泪中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她一定要反抗。
权力?自由?她在痛苦中冷冷地笑了笑。她才不会忘记, 她亦有自己的权力。身为女朋友,她绝对可以这样说:“你要选择一个。尘世间的爱情,就是如此霸道与媚俗。”
Self迟疑了片刻。他看着Wise的脸,看得牢牢,而忽然间,他觉得她陌生。他讨厌她这种态度。
世界上,已无人可以控制他。他不喜欢这样子的她。
他背叛,她看着他只感到陌生;她控制,他望着她,也一样地觉得陌生。相爱的人,就是从这刻开始讨厌对方。
他就像一切男人,没把讨厌的情绪宣之于口。他只是说:“让我好好想一会。”
然后Wise抬头,看着Self走入睡房,关了门。Wise颓然,有气无力,他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解除防备,也不再凶悍。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在长沙发上躺下来。然后等待。
另一半……反叛了……另一半……像其他男人那样变心。 她用手按着额头,刚才与Self吵了一阵子,情绪发泄了,心理好过了点。比起下午那段恐怖的时光,现在反而舒畅了。只 是,哭得太狠,头就痛。
继而,Wise笑了笑。多久了,没为爱情哭过?她想道,有,也比没有的好。起码,Self是值得的。
情绪渐渐回复平稳,当心中的不安散走后,她就有种安全感。她深呼吸,安慰着自己,吵过了,就会好,不会有太糟的事情发生。
她抚摸发烫的脸额,在的等待中,甚至挂上了隐约的微笑。
大约过了一小时,Self由睡觉房走出来,Wise从沙发中爬起身。她看见,Self的表情并不可亲。
瞬即,不详的预兆。不会吧……
Wise瞪住Self,而Self,走近她。他又再次跪到她跟前。
他捉着她的手,看着那双手,然后又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手心中。
他的举动如此温柔,Wise看着,心却没有跟着软下来。不详的感觉仍在。
“不……”她甚至心寒。
她偷偷吸了口气,瞪着他来问:“想清楚了?”
“Wise,” Self 抬头看着她,这样说:“我会与她一起。”
她怔住,继而,堕入了深渊。
她的另一半,不要她了。
不……
Self说下去:“我分不出我更爱谁。但是,我想与她一起。”
深渊中 ,她已粉身碎骨。
眼泪在眼眶打转,Wise问:“为什么?”
Self告诉她:“她能让我更独立。”
Wise咬着牙,大惑不解,情绪激动。“你究竟要独立来做什么?我没给你自由吗?”
Self冷静,如是说:“我就是不喜欢你给我。”
Wise完全不明白,眼泪一串一串的流下来。
Self说:“我的自由是我的。”
Wise掩住脸,她面对不了。
Self说:“请原谅我,我有了我的选择。”
Self要站起来,Wise看见了,便扯着他。从这一秒开始,她要留住他。
她呜咽:“是我对你不够好?”
Self摇头。
她再问:“是我不懂得爱你?”
Self又摇头。
然后,Wise就苦苦地哭。没做错事,为何有人还是要离开?
Self说:“她能令我觉得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不附属任何人。”
Wise哭着说:“但你是我的另一半……”
Self也悲伤了,“是否因为如此,我便不能独立?”
Wise回答不了,她只知道,整件事都是可悲的。
她将会失去这个男人。
她颤抖着说:“我以为,另一半是不会分离的……”
Self的心也痛,“未发生之前,我亦以为如此。”
Wise嚎哭了,她抓着他不肯放。“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Self点点头。“很爱。”
Wise失控,“那你为什么如此伤我心?”
Self说:“因为我只能二选一!”
Wise立刻说:“我不用你选了!你不要离开我!”她扯着他,像所有不能失去男人的女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