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se点点头,她没实时答应。
老妇人说:“相信我,这会叫你与他都同样快乐。”
“谢谢你。” Wise从钱包中拿出少量金钱,老妇人接过了,然后这样说:“apiqsaq告诉我,你与他会重聚。”
Wise心想,这当然了,她始终要回香港去,老妇人离开,Wise就想,最北的天空,是在北极尽头吗?走到北极之尽去许一个愿,真够诚心诚意。
继而,又眼睏了。她一连喝了三杯水,意图把病魔冲走。 她的喉咙已痛得没抵受的能力。
那么去不去北极尽头?睡醒了才算吧。
睡梦中,Wise来到冰天雪地,在风雪中她看见一个身影,轮廓未见形,但已经知道那是谁。
“Self……”她叫唤他。
然后风雪忽然退去,Self清晰地站在她跟前。她尝试走前去,可是双脚贴着雪地,动弹不得,而Self望着她,一脸落泊与神伤。
“Self。”她再叫唤他。
他没回答她。她知道当中有点不妥当,于是非常不安。梦终结之后,Wise没有实时醒来,她有那“梦完了”的醒觉,继而又沉沉睡去。到真正醒来后,已是当天晚上。
全身火烫。他托旅馆柜位请来医生,医生检查后,发现她有轻微营养不良,血压低,而且患上感冒。Wise见病程不严重,就决定安排一个往北面的行程。梦中Self悲伤的脸,叫她忧虑。
姑勿论那名老妇人是否神棍,在世界最北之处为爱人许一个愿,是Wise想做的事。
她要他幸福快乐。他已经不是她的男人了,但她一样要他幸福快乐。
他不再让她抱着来爱,她便以自己的方法去爱他。
极地之处,时值冬季,个中严寒不为人道。Wise知道可以转机往一个叫Resolute Bay的地方前往北极之尽,但旅馆的导游拒绝为她安排行程,理由是风雪太大,不宜前往。
Wise在旅馆等了一天,高烧没退,咳嗽不断;而心情,在等待中变得纳闷。
然后,有人向她提议:“从这里坐雪车走三公里,是热门的观看北极光之处,虽然不是地球最北之处,但也是地球上其中一个最北的观光点。”
Wise想了想,觉得也是好建议,便预订了一队爱斯基摩犬雪车,带病前往一个许愿之地。
她问导游:“北极光美吗?”
“很美。但隆冬雪大,未必看得到。”
一路上她不停咳嗽,体力极度虚弱,但因为一心想着愿望,心情还是不错。三公里长的路途,雪刮在脸上的感受十分冰寒,雪地上又渺无人烟,气氛就诡异了,连绵千里,只有风雪声与她的咳嗽声,寂寞、痛楚、疑幻疑真。
怎么,来到一个做梦也未想过会踏足的地方,为着只是一个抛弃了自己的人的一套衣裳?为了他,她经历了多少个不可思议?因为他,她的一生都改变过来。
雪车停下,导游领着她前行,没有北极光,她什么也看不见。
导游说:“这是我们可以到达最北的地方。”
Wise站着呛了一会儿,她发誓,这是有生之年最严重的咳嗽,差不多连喉咙也给吐了出来,整个脖子也在肿痛。
在严寒中,风雪刮在她脸上,削薄尖寒,如横扫的刀片。
这就是可以令到Self幸福的地方吗?茫茫千里,凄然肃杀。
Wise跪下来,在风雪中低语:“我要Self永远幸福快乐……”
“就算用我的幸福去交换也愿意……”
风吹散了她的话,狂怒旋动着“快乐……”“愿意……”
脑袋内有那猛烈“轰隆”的一声。
然后Wise看到,眼前雪地上有一点点的红。
难道,雪地中长出花朵?
Wise的思维模糊起来。
导游的声音忽然升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继而,Wise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强壮的爱斯基摹人摇晃。在昏迷前的一瞬间,她听到风雪把她许愿的话完整地带回来:“我要Self永远快乐……”
“就算用我的幸福去交换也愿意……”
把愿望听回心坎后,她就眼前一黑。
“啊……”结束许愿的是她的低呼。
雪地上并没有长出红色的花朵,那是Wise吐下来的血。
许下的愿望,带着死亡的阴影。
之后,她在旅馆中一直没有清醒过,医生说她患上肺炎。 不独Self支持不了冬天,Wise更早一步被严寒打败。
昏迷了一天,仍未度过危险期。为了Self可以捱过冬季而来,谁知是她自己捱不过。
★ ★ ★ ★
Self没想过他会收到一件parka做礼物。白瓷为他买来滑雪用的雪搂,还有东北人的厚皮搂与棉袄,十二月香港的冬天,气温十一、二度,Self穿得臃肿,但身体还算是强健。
只是这数天,心绪极不宁,好像有事发生。
算起来,那就是老妇人为Wise占卜问卦的一天起。Self的心情,就由那天开始忐忑不安。
在餐厅的厨房中他皱眉,在家中则坐立不安。他明白什么叫“不吉利”,无时无刻,他也想到这三个字。
白瓷问他:“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Self按着心坎,说:“这里。”
白瓷意图把耳朵贴近他的心胸,Self却避开。他顾虑不了她的愕然,但觉这种感应私人得连她都没资格碰。
忽然,只想孤独。
没上班,在家中没与白瓷说话,他愁眉不展,牢牢站在窗边望向天空,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双眼没有离开过。
记得老妇人说过sila天空吗?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个男人不由自主地,也望着天空。
然后一天,Self便明白了。“Wise。”他低语。
心连心的人,在重要关头,根本无可隐瞒。
Self返回Wise的住所,找着烟花的电话号码,藉着烟花,他找到天使。
他对天使说:“你感觉得到吗?Wise身在痛苦中!”
天使的神情茫然,“Wise去了北极为你带来御寒衣物。”
Self心头重重地抽动,“我不想她有事!”
天使的双手温柔地放到Self的脸庞上,她安慰他:“不会的……朝好的方向去想。”
Self对天使说:“如果她有事,你把我的灵魂送回给她。”
天使问他:“你不要生存了吗?”
“我要她生存!” Self高声说。
说罢,他明白了,当到了生死关头,原来Wise才最重要。
她与他独有的连系,盖过世上一切。只有她是最真,只有她的生命才最与他有关,世上其余所有事情,立刻就模糊了,黯淡褪色,存在不存在,已无足轻重。
他重新走进那个只有她与他的世界内,单纯地,他只愿意为她一人而生。
天使回忆起Wise在网上订购parka的日期,再由烟花从计算机中找到生产商的地址,然后,Self便起行前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他明白,这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她的这一刻。
就在临上机之前,Self与白瓷分手。
白瓷的脸白如纸,她看着他,慢慢地说:“告诉我为什么你选了我又放弃我。”
Self掩住了脸,继而摇头,“我的心,连系着她。”
白瓷坐下来,望着他,神情木然。就在不知不觉间,眼泪汩汩的流下来。
她这才知道,有些感情,是她再努力也霸占不到。
然而她还是要问:“如果我肯变得更好,你会不会留下来?”
Self叹了口气,满心的歉疚,“不是你有什么不好,而是,我与她,原来是分不开的。”
另一半,真是另一半,分开了,还是会回头。这连系,无法一刀切断。
Self把手掌放到白瓷的脸孔旁,这样说:“下一世,我们再相爱好不好?”
白瓷听见,当下哭得更凄酸。
Self温柔地继续说下去:“今世我们一起过,就是为了下一世更相爱。”
从来从来,未听过如此伤感的话,白瓷扑进Self的怀内,凄苦地呜咽。
“今生我们的认识,是为了下一世来预习。所以,请你别怪我,今生,我们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刻。”
白瓷抬眼望着他,泪眼中都是依依不舍。“我要的是今世,我们今世还未完结……”
Self抱着她,他明白,有太多事情,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今生,我注定是她的另一半。” Self轻轻说,“灵魂的一半。”
白瓷扭曲着一张脸,她问:“我是不是多余的一个?”
Self告诉她:“因为我爱过你,我们的灵魂分享过,我们的连系就不会中断。就算走到下一生,当我们相遇时,我和你,还是一眼就能把对方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