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ave走下來的時候,我才確定他是我的初戀男朋友。
一如十八歲那樣,Dave依然熱情開朗,充滿魅力。
「你知不知道你拍球的聲音特別響亮,好像眼球有仇似的。」他站定以後說了這句話。
我歎了口氣。
「怎麼了,才二十三歲便變成婆仔?」Dave笑。
就那樣,我們離開了壁球室,在場外的咖啡座坐下來。
Dave要了杯芬達橙汁。
我說:「你就像初相識時那樣。」
他也說:「所以你應該要杯可樂。」
十六歲的時候,我認識了Dave,那年他十八歲,在我就讀的女校旁邊的男校讀中六,正與我校的NO。1
校花拍拖。每天放學後,我總看Dave坐在快餐店前,等候美麗的校花,天天如是。直到一天,校花不見了,Dave便攔在我跟前,對我說:「我想認識你。」
他要了杯芬達橙汁,在我結結巴巴的要求下,為我叫了杯可樂。
其實在那星期,校花要往外地探望病重的祖母,Dave便趁著那七天空檔,走來招惹我。
因看是第一次有男孩子垂青的關係,我心如鹿撞,也顧不了自己極有可能只是七天代用品的問題。
「記不記得那塊星形煎蛋?」Dave邊拍看球拍框邊問我。
「怎會不記得?」我呷了口可樂。
就是嘛,另外一個蛋的故事。
某一天,Dave帶我上他的家。起初栈陶恐的我,在玩過兩次StreetFighter之後便放鬆下來,大聲地喊肚子餓。
未幾,Dave由廚房步出,在我眼前放下一隻星形煎蛋……
「就是嘛,竟然為了那只星形煎蛋而說愛上我。」
Dave終於把他的芬達橙汁喝完。
烈日當空,陽光如針一般刺下來,我歎了一口氣之後伏在桌面上。
「怎麼了?」Dave問。
「我又為了一隻蛋而愛上別人。」我告訴他。
原以為他會呵呵大笑,又或是對我說教一番,可是他只在溫柔地注視著我。
「我是不是變態?」我雙手抱頭。陽光快把我曬得嘔白泡。
Dave這才笑出聲來。「我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我這次只是為了一隻普通煎蛋,比以前退步了。」
我呢喃。
「其實,這根本不是雞蛋的問題,」Dave說:「這是從一隻蛋中你Feel到對方是你想要的那個。」
我抬起頭來望向他。
「你十六歲時,非常討厭母親那些不考究的煎蛋,所以對於我那塊星形煎蛋喜出望外,認為我就是你那時候需要的人。現在,你渴望一隻普通煎蛋,而它又在你渴望的時候出現,於是嘍,他就是你想要的。「你應該覺得幸福,總在需要A的時候找到A,渴望B的時候得到B。」
「真的只是這樣?」我狐疑。
「別告訴我你害怕繼續談戀愛。」
好像說中了。我怔怔地望向他。
「不要理會是何種原因令你愛上別人,只要愛的感覺存在,便走過去好了。」是嗎?真是這樣嗎?
☆ ☆ ☆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又像是為了要證實些什麼,我跟AA見面了。
不見面還可,一見便頃刻心軟。
「還是不肯和我開始?」AA說。
我怔怔地望向他,不知道怎樣答話。
「並不是因為有了肉體關係才希望和你一起,」AA說下去:「其實早在當初認識你的時候我已非常喜歡你。」
我問:「你喜歡我的什麼?」
AA眼珠一溜,想了想:「我很喜歡你鼻尖上那條陷人的凹紋,多麼的孩子氣。」
我笑了,真心地高興起來。
「我也喜歡你。」我說。
「那你喜歡我什麼?」
「不告訴你。」我輕輕地笑出聲來。
我想是時候與男朋友分手了。是時候調整我的愛情觀了。
第三章BYE-BYE
知不知道Bye-bye这两个字是多么的难说出口?
但一旦说出口,发音是多么的快和速。
她真讨厌这两个字!然而却必定要说出来。
每次她从床上坐起来,俯身在地上捡回内裤,穿上,然后扣好胸围,回头望一望他,他不是在瞪着天花板,便是在吸烟,偶尔才会抛来一个笑容,不知是表示满意抑或是谢意,总知就是没说一句话。
她把衣服整齐地套上,暗暗地深呼吸,故作轻松地说:“Bye-bye。”
摇着小手袋,她拨了拨短发。
“Bye-bye。”她说。极之讨厌这两个字。每次说过后便要走,非走不可。
门关上。她由楼梯走下去。她掩着脸。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忍不住哭起来。
楼梯的尽头就是阳光,她站在楼梯的中央位置,深深地吸一口气,以手挡住眼睛,像冲出火场地冲到大街上。
啊,又再离开了。
回头仰望他的住所,试图捕捉他站在露台的一幕。
他没有出现,理所当然地。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Bye-bye之后就是Bye-bye,不是再见。
☆ ☆ ☆
他的名字是Vince,职业是牙医。
女孩离开后,他伸伸腰,走到浴室,洗脸梳头喝一杯果汁吃一片涂上花生酱的面包,然后上班。
诊所九时正开诊,他很多时八时四十五分便到达。
坐下来第一件事是了解当天的病人数目,和他们所患的牙病。
Vince请了三个护士,其中一个有张特别温柔的脸,雪白的宁静的,是男人看见便觉安详和放心的那一类。
她替Vince穿上医生袍,然后婉约地站到她的岗位,开始协助牙医完成整天的工作。
他是一位很专业的牙医哩!不会吓怕病人,对病人和蔼,病人惊慌时他会安慰,永远心平气和。很有令病人安心的本事。
工作压力其实很大,怎么说都是关乎人命的工作,一定要非常专注,手术刀放进病人口中的时候,牙医的生命全部倾注在病人的牙齿上,其他的事情不再重要。专业地集中精神四小时后,Vince脱下医生袍,除下口罩,累极地坐在原本是病人躺下的手术椅上。他轻轻地合上眼睛,舒了一口气。
当那个温柔的护士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捉住了她垂下的手。他知道他不会错过她柔软的玉手。怎可能错过哩?永远都是这个角度。
护士笑,柔情地说:“怎么了?”
Vince睁开眼睛,看见她美丽的睑,瞬即变得开怀起来。
“坐上来。”他笑看告诉她。
护土小姐妩媚地既看眼睛,利落地伏在Vince的身上,然后咯咯地笑了。
在嬉戏之中,Vince回复了生机,女人的美丽,女人的灵巧,女人带来的快乐,永远是最佳的洽疗剂。
Havefun。生命不外如此。
下午的工作重复着上午的程序。五对十五分他离开诊所,拍档来接替他。他走进洗手间好好地洗了把面,美丽的夜即将来临,他要以最高姿态来迎接。
他大多会约会他的女朋友们。他有很多女朋友,由A至Z,电子记事簿内的名单很长。A没有空便找B好了,要不是C也不错,虽然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不太喜欢C的。没关系吧,喜欢不喜欢,都是女人一个,吃饭之后用来上床。
不知是谁这样分析过他,好像是一个女人,她告诉他,皆因他是巨蟹座,所以在性这方面他永远不满足,一、两个女人实在太少了,巨蟹座的男人都重视性多于一切。
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似乎解释了为何他总是定不下来。
但若果真的只需要性,他可以找一些善解人意的妓女,那就更快更方便,连晚饭和交谈的时间也可以省回。
Vince在事后细想,得出了结论:他是真心喜欢过A至Z的,他不会忘记在最初认识她们时那种惊艳和震动,因着她们的笑容、她们美丽的眼睛,他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即时就地升华了。
开始的时候,他总会尽力讨好她们,令她们感到骄傲,他擅于这样做。然后在一个适当时机,他让她们脱去衣服。让她们在赤裸裸的时候感动。
曾经真心喜欢过她们,虽然不持久,但也真心,只是每次一下床便不喜欢了,原本美丽的身体,回头再望的时候只教他皱眉。
坐在状沿,他比她们更懊恼。怎么了?心动过后立刻变同死寂。是因为太容易得到?抑或根本没有喜欢过?一个又一个女人,一次再一次地投人然后放弃。
是工作压力带来了爱的幻象?抑或只是想在无意义的生命里寻求某个落脚点?有的女人留有的女人走,转头又有新的加人。他兜兜转转,换上医生袍脱下医生袍,不见得太快乐,也不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
☆ ☆ ☆
大约在一年前他在朋友的家认识Bye-bye孩,他看中她的娇俏甜美。头发那样的短,眼睛又大又圆,身材也出众。她有细细的腰长长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