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当下打了个突,却仍能自然回答:喜欢。为什么不喜欢?
女人呶长小嘴,自己玩手指,半晌后说:就这样?
男人下意识以为她要求些什么,说:今天和你逛公司。
女人欢天喜地,转身抓向男人的浴褛领。
女人:你上两个星期日都不和我一起,你今日真的和我逛公司?
男人:嗯,来,我煮早餐你吃。
二十分钟后,男人女人在饭厅吃早餐,女人依然一丝不挂。忽然,女人哭起来。
女人:从来无人对我那么好。
男人有点失措,暗叫不妙。因为事实上男人并没对女人有什么好。
男人:你怎么了,要不要躺躺?
女人:我想,我爱上了你。
男人当下浑身肌肉麻痹,估计不到第三次与她过夜便会弄至如此地步。
女人:我爱上了你!(她推开面前的煎双蛋加青瓜,伏在黑色的台面上嚎哭起来,赤裸的胸脯给悬空挤在台边。)
男人立刻离座。女人初时以为男人会走近她安慰她,但事实上男人走回房中,以飞快速度脱下浴褛换上T恤裤,还加了顶帽。
男人正朝大门走去。
女人:你要逃吗?
男人不语,单手扭开门锁。
女人:逃什么,这间屋是你的。
男人定了定,带点迁怒把门掩上,大动作地坐到女人面前。
男人:你究竟想怎么样?要不要我计回三次给你。
女人:一听到有手尾便走得快好世界?
男人抽出钱包,作数钱状。
男人:多少?你说。
女人(尖叫):我都说我不是要钱,我爱上了你!
男人:你怎么可能爱上了我!我们前后只见过三次!
女人:怎么不可以!你见了你阿妈三十几年,你爱上你阿妈没有?
男人双眼迅速由左溜右,拗不过她,没她奈何;于是语调变得和气了点。
男人:那么,你告诉我,你爱我什么?
女人以干净的台布印了印眼泪和抹鼻涕,红肿了眼睛望向窗外,组织她要说的话。
女人:当我们第一次做爱,你伏到我身上时,突然间我很感动很感动,感到很神圣,于是便偷偷地哭了;到第二次我们再做时,我便想好好替你生个儿子;到昨晚,我便希望以后一生就只和你做。
男人听后吓得六神无主,真想不到遇上了个大地圣母。
男人:但这些理由都好似与我无关,是你突如其来贺尔蒙失调所以产生幻觉。
女人:那是爱的感觉!
男人:那不是爱,那是做爱!
女人:那是爱!做爱产生出来的爱!
男人:做爱怎么会做出爱来!你的脑袋一定是错生在大腿中央!
女人:什么?你的脑袋才是生在大腿中央!你除和女人上床外便什么都不懂!
背景
凡事总有个开端。一男一女结识也须找个地方。
结识同性、异性最容易的有远近驰名的兰桂坊,以及JJ'sCatwalk,Judgement和Manhattan。
那一晚男人又当值似地站在JJ's。总觉兰桂坊的女孩子太young,太有点旺角油尖区的味道。JJ's要付入场费,那里的女孩子打扮华丽些,也会说话些。当然,当中有些不知所谓,更有些操北方口音广东话的女孩子来做工,但差不多每一趟,男人到最后都会遇到他想要的。
男人有良好的职业,中上的外表。他没有固定女友,他觉得没有那个需要。
短期的关系最好,开开心心最划算。
每个周末,他会在约十时半到达,然后叫瓶Sol,拿着站到bar台后,那位置好,进来的女孩子一览无遗。
而大概在十时半舞池开始热闹,以至午夜一时,应来的女孩子都全来了,有些很快便被拣去。有些性格及衣着略保守的,可能还在罚站。男人不一定挑选些特别性感漂亮的,他喜欢有趣的女孩子,话题趣致的最吸引他。
那晚,十一时四十五分,男人发现了她。
女人有清爽的短发,甜美的面孔,笑起上来眼眯眯。她穿一件黑色小背心,外加无袖皮褛,下身是刺穿了的501和黑色高跟凉鞋,颈上没有饰物,左手的食指倒有一只米奇老鼠银戒指,手腕是男装米奇老鼠手表。
颇讨好。她和另外两名女孩子一起,一长直发另一长卷发,三人在舞池嘻嘻哈哈跳舞,时而向站在舞池旁的男人笑笑。
男人知道,她们也是有心而来,那么,便成全她们好了。
三个女孩子跳完舞,然后甚有默契地分三个方向走去。短发的守在舞池旁的一株植物摆设前,闪耀着一张开朗青春的脸。
驾轻就熟悉。男人走过去,差不多是公式的一句:“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女人说:“要支Sol吧,和你一样。”
嗯,算是个好开始。
也差不多是必然的问题:“时常来的吗?”男人问。
“多数在Berlin,不过太熟了,所以转转口味。”女人答,笑容甜美且坦白,没有扮乖的意思,得男人欢心。
男人再问:“在哪里工作?”女人喝了一口男人手中的Sol,斜斜眼瞄了瞄他,蛊惑地说:“三千大元一晚,高薪职业。”
男人一听,立刻打退堂鼓。他当然付得起三千元,但金钱交易他一向不喜欢。谁知女人笑起来,嘻嘻嘻。“我是为人师表才真!”
“啊?”男人以反应。
“我是幼稚园教师,是否很高级呢?戴安娜王妃以前也是教幼稚园的!”女人欢天喜地。
男人笑,他喜欢她。虽然他心里想道:戴安娜勾佬之后又离婚,兼且会考只有五科仅仅合格。聊上没多久,两人结伴离去。男人不知道她是否有丈夫或男友,也不知她是否精神健全身体健康,只知道她合他眼缘而且说话傻气,应该会好玩。兼且女人对他的身份背景问也不问,感觉上她似是经验老到,不会有手尾跟。所以男人心情甚愉快,也愿意在这夜里好好对待她。
“才十二点多,还早,要吃点什么吗?日本菜?泰国菜?中菜?”男人细心地问。
女人泛起可爱的笑脸:“你真慷慨!不过我只想吃炒蚬,我们去庙街吧!”说着,把手围在男人的臂弯里。于是他们去吃香喷喷的炒蚬,也买了条米奇老鼠毛巾,和一件蛇形自慰器。
男人高高兴兴地付款,礼貌周周地替她开路,慇勤地为她开车门,最后还送她一枝粉红玫瑰才与她一同归家。
象征式喝了点香槟,然后很合拍地干了一回,女人望望钟,已差不多四点了。男人很累,但依然搂着她吻了又吻才抱紧她睡去。
第七章
女人看看熟睡男人的脸,就这样想,这陌生人竟格外地对她体贴温柔,委屈了这些年,是否要走运了?女白
真奇怪,男人不许我爱上他。
他差不多是跪下来求我,叫我不要被他的身家性命财产所蒙蔽,他说自己其实一无是处。
但我又不是喜欢他的职业他的单位他的家具他的衣服,我只是真心喜欢他的人,这对他有什么害处啊?
照逻辑,他应该顺水推舟善加利用才合乎情理,他可以指使我替他洗衣煮饭抹地抹车,甚至打字和做爱,明明有益于他,偏他就是吓得语无伦次。
为什么只见过三次面上过三次床便不可以有爱?中国的诗词歌赋个个故事都是一见钟情啦,难怪他骂我脑袋生在大腿中央,一做爱便爱上别人。
我承认呀,我是容易爱上人的女人。但为什么他不去想想,我对他有万分好感才肯睡到他床上。
他大概以为他的床上功夫太好而令我爱上他。在别的男人身上不是不可能,但他这个情况便困难了点。我是因为了对我体贴对我温柔对我礼貌而产生极大好感,而在做爱的时候那好感令我感到做爱的神圣和伟大,因而发觉爱上了他。
我把我的理论告诉他,他竟然再骂我一次脑袋生在大腿中央,我气了,气得哭了。难道我不配有爱吗?抑或我的理论太艰深,他听不明白,只好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
我是把咖啡和果汁倒遍他家的地毯才离开的。气是下了,然后我想究应不应学Ada和Cindy那样铁石心肠,只动欲不动情,那样便可雄霸武林,百毒不侵。又或是像那些北方妹那样顺道赚钱,那么大概可以中和一下每次被拒爱的伤。
玩了这一段日子,睡过不少陌生的床,也爱过不少陌生的人,为他们哭过,被他们利用过,但结果,还是悟性不够,学不到Ada、Cindy她们的两成功力。
始终相信做爱是神圣的,要喜欢一个人才可以做啊!既然早已喜欢了,因做爱那种奉献感而爱上人,不足为奇嘛!
为什么说我在做爱后爱上男人是脑袋生在大腿中央呢?无论做多少次爱都不会爱上别人的女人才是把脑袋安置在腿中央,只顾享受,精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