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吉泽百合子幽幽地瞅着江口静信说。
是真是假,惠淳无心去探想,她只是不想让静信难作人,“静信,我看你先送吉泽小姐回去吧!我自己去搭巴士。”
“惠淳……”
静信根本来不及阻止,惠淳丢下话就快步走出他们的视线而他又不好意思丢开吉泽百合子不管。
“抱歉,好像造成你的困扰了?”吉泽歉意地说。
“没事,上车吧!”静信耸耸肩,反正事已发生,多说无益。
他扶着吉泽坐进后座,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前座他想为惠淳保留,也就因为这个潜意识让他发现,他真的爱上穆惠淳了!
“我们真的无法回到从前?”吉泽百合子哀怨地问。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了吉泽眼中的埋怨,但他无心和她再续缘,一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真心;另一件事则是前些天他才得知吉泽曾向他父亲拿过一笔钱,所以他不可能再走回头路。
“从前的一切已经是过去式了,提它没用的,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现在只能把你当朋友,如此而已。”静信坦诚地说。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我不相信。”吉泽百合子激动地叫着,“我等了你好些年了!我不相信你不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何刚才你不丢下我?”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能丢下你不管,和你说的爱情无关。”
静信冷淡的语调让她十分不悦,她无法忍受他的背弃,当年她为了他拒绝了多少贵公子的追求,要不是他父亲从中作梗,她早得到他了!而今,说什么她都不会放手,但见他无动于衷,她心中的怒火就是无法抑制的狂炽。
“我不会把你让给那个女人的,不会的……”吉泽百合子发疯似地将手横过椅背,对着静信又抓又拉,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因此而发生意外。
江口静信惊慌的怒不可遏,“放手,你疯了吗?会出车祸……”
话语未毕,车子又因他的手被拉离方向盘而脱了方向,在他想尽办法要拔开吉泽百合子的手时,车子却已冲过对面车道,而且“砰”的一声,和对街的车子撞个正着。
一瞬间,车潮混乱,静信早已失去知觉。
※ ※ ※
医院的长廊空气中含混着死寂的味道,江口家的人全国在手术室门外,眼巴巴地等着手术室大门打开。
江口夫人和惠淳两人早已泣不成声,而惠淳更是每等过一段时间她就喃喃自责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先走开的,我不走开,也许就没事了!”
惠淳的哭泣和自责惹得江口夫人好生心疼,她搂住惠淳的肩安慰道;“傻孩子,那不关你的事,是静信自己运气不好。”
“吉泽百合子……”惠淳抱住江口夫人,哭得更伤心了!
秋红在一旁想安慰却是半晌也提不上半句话,反而自己也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直流。
“你别哭呀!帮着劝劝妈和惠淳才对。”江口静介毕竟是男人,虽然他也很担心,但他比她们镇静多了。
“我没办法,我看到妈和惠淳哭就想哭。”秋红无法让自己忍住悲伤。
“爸,我看你和妈先回家休息,等手术结束后我再打电话回去告诉你们结果。”静介说。
江口夫人不住地摇头说:“我不回去,我一定要等到静信没事。”
“开完刀大哥还不见得马上会醒,咱们要轮着照顾他,如果先累倒了,怎么办?”静介理智地说。
“可是……”江口夫人还是犹豫不决。
“老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老二说得没错,咱们不能病倒。”江口太郎也加人抚慰妻子的行列。
“等手术结束吧!让我知道一切顺利,好不好?”江口夫人苦苦地央求,她的丈夫和儿子全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她的意思。
时间过得特别慢,像似在磨着人的心般,既椎心又可怕,像死刑犯在等待枪子穿过身体的那种感觉。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由里头走了出来,他取下了口罩说:“静信少爷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他的腿受到严重挤压,以后恐怕会不良于行。”
“天呀!”江口夫人听得差点晕倒,惠淳忙扶住了她,可是她的眼不曾从医生脸上移开。
“医生,他的腿有没有机会复原?”秋红焦急的问。
“看他的毅力,如果他有恒心,还是有可能再站起来。”
惠淳不敢置信地睁着大眼,这辈子她没这般恐惧难受过,仿佛伤是在她身上般,而她也真的希望自己能代他受伤。
“友田,麻烦你了!”江口太郎深深地颔首致谢。
“江口老爷言重了!以后就靠你们鼓励他了!很多人一开始很难接受这事实的,所以我担心静信少爷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友回医生叮咛着。
“我们会尽力去做的。”江口太郎以大家长的身份代众人回答。
“路还很长远、艰辛,多保重,别累倒了!”友田临走前,打气地丢下一句。
他们都懂,也都明白,医生的话无异是在表示,静信的腿伤并不乐观,这个消息让他们的心犹如压上千斤重石,不知明天该如何去面对?更不知如何面对静信。
※ ※ ※
晨曦的光缓缓投进病房,江口静信醒了,他想动,却觉得全身都在痛,不过双腿却是没什么感觉。
撑开沉重的双眼皮,马上入眼的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惠淳,这让他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在他房里?
“惠淳……”他连声音都有气无力,怎么回事?
“嗯……呃……你醒了!”惠淳慌忙睁开睡眼,表情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怎么你以为我一觉不起吗?否则我醒来也值得你如此高兴?”待江口静信看清这不是他的房间时,他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你忘了?你没伤到头部吧?”惠淳慌了!她急促地按下紧急铃想唤来医生。
江口静信看她神情焦虑很是心疼,想伸手握她的手安慰她,却发现他的手动不了,他看向手,才发现有障碍物。
“怎么回事?”静信又大吃一惊。
“你发生了车祸,忘了吗?”惠淳好怕,怕他得了失忆症。
“车祸?”江口静信努力的回想,接着他大叫:“对!车祸,我撞上对面的来车,其他人呢?有没有事?”
惠淳误以为他问的是吉泽百合子,她的心像被刀捅了似地痛着,但她还是回答:“吉泽小姐没事,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我问的是对方车内的人。”
“他们,他们有一个被碎玻璃伤了脸,不过整型医师说无大碍,只要动点小手术就行了!”
“没生命危险吧?”静信忧心地问。
“没有。”惠淳笑得想哭,一想到他可能终生残废,她的心就开朗不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惠淳的异状引来静信的关切。
“我没事!”惠淳赶紧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要不要回去休息?”
此时医生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友田医师,是你救了我吧?”友田医师一进来,静信立即微笑地问。
“是你命不该绝,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友田医师尽责地问。
“全身不舒服,不过双腿好像没知觉。”
“你告诉他了?”友回医师转问惠淳。
惠淳惊慌地直摇头,她的不对劲马上让江口静信心生疑窦,他睨着她问:“你们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没有……”惠淳向来不善于撒谎,所以她说得结结巴巴。
“友田医生,我的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静信焦急地问。
“这……”友田医师为难的眼神来回于他俩之间。
“是我的身体,我有权知道一切。”江口静信沉声道。
静信的声调听起来挺吓人的,虽然此刻他人躺在病床上,但未损及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友田医师为他慑服了,“好吧!我告诉你,迟早你也是要知道。”
“友田医师……”惠淳更加心慌意乱了。
“如果你想阻止友田医师就请你出去。”静信不容否决地说。
这下子惠淳只得乖乖地闭上嘴了!
“是这样的,这场车祸使你的下半身神经受到严重压迫,所以你的双腿将会暂时失去知觉。”友回医生尽量委婉地说,避免造成病人太大的刺激。
“暂时是指多久?一天、两天或者是一年?还是十年?”
静信的表情十分骇人,友田医师不敢回答他,因为他也没有把握。
惠淳看得不由得心痛万分,她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人而言,是个重大地打击,“静信,你别心急,只要你有恒心,一定会好的。”她柔声地安慰着。
“你住口!”江口静信狂吼一句,现在任何人说任何话对他来说,全是风凉话,他完全听不进去的。
不良于行?终身残废?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惩罚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