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试看带是我在孤儿院制作的。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了解孤儿们的热情与生命,也了解他们的孤独无依,制作这卷卡带,目的在于让社会大众明白孤儿院的需要和孤儿们所追求的肯定……」卓羚速度适中、态度合宜的阐述。
现场的气氛完全被她所掌握,所有人在那清晰的口齿、慑人的态度、有条有理的说明中,完全忘了心中对她先入为主的负面评价,只能屏息凝听。
以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关说,所有主试官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席非微笑的看着卓羚,心中只有激赏。以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他和父亲交换条件,但,为了能确实守着她,交换再多条件也是值得的。
完成这场面试时,卓羚已经紧张的汗流浃背。
***
走出璀璨电视公司,天边彩霞正嫣红,已近晚餐时刻。
「妳表现的真是好极了,我请妳吃饭吧。」席非拉着她过马路,到对面的一家餐馆。
不知从何时开始起,他总是找名义请她吃饭,用过最可怜的理由是:「我一个人只身在外,老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孤独的好想撞墙。仁慈的羚羚小姐,拜托妳陪我吃顿饭吧!」
而她总是被他可怜的声调和嘴脸感动,也就无可无不可的认分陪吃饭了。
「还说呢,你刚刚说什么?我们俩默契极佳?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专任摄影师了?」他那套说辞太匪夷所思。
「如果不这么说,我会顺利被录取吗?妳是高材生,有实力,我可没有。」席非在她面前总是自愿把实力降低三分,唯有如此,善良的她才会时时帮他、照顾他。
他当然不能说她早就被内定,也不能挑明了说他处心积虑跟着她,这些如果被她知道,她一定会跑去躲起来……他是绝绝对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她是他的,他当然非巴着她、守着她不可。
「咦,你不是有个有钱的老爸吗?难道他旗下没有电视公司?你回去继承家业不就得了,何必在这里跟人抢饭碗?」卓羚对席非家庭背景的认识仅止于此,她原本以为他会一毕业就出国留学或回家当少爷的。
「这么年轻就继承家业?又不是嫌日子太逍遥。」席非撇撇嘴。
家业他当然会继承,不过,那是在他追到她以后,唯有确定的把她放在身边,他才能全力冲刺事业。
对了,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也是他欣赏她、喜欢缠着她的千万个理由之一。
「我倒希望你回去当大少爷。」卓羚努努嘴,跟着席非走入餐厅。
「怎么,这么讨厌我?」席非笑笑的问,对这问题的答案一点也不在意,他知道她就是这种调调。
「你也不想想,你已经纠缠我近二十年了耶!」卓羚向来心直口快,有话直说——这些话如果放到明天,她一定会生重病。「打从五岁在孤儿院的幼稚园被你撞见起,你就一直纠缠我;在国中时甚至休学两年,故意和我同班……本以为终于大学毕业,可以不再见到你,谁知你却在电视公司的门口等我,我到底是招谁惹谁啦?」这些怨言真是不吐不快。
「哇,原来妳对我这么注意呀?」席非没有因被讨厌而沮丧,反而露出欣慰的表情,「那真是不枉我一片苦心。」
「你应该去看看别的女生,去和她们谈谈恋爱。」卓羚晓以大义。
「妳竟然叫自己的老公去和别的女人谈恋爱,难道妳不觉得对老公说这种话很残忍?」席非动之以情,「打从五岁开始,我就对妳一往情深,难道妳还不相信吗?还有,我们身上有相同的胎记,就是妳属于我最好的证明。」
「什么胎记,跟你说那是小时候不小心烫伤的啦。」对这件事,她当然要撒个谎,不然被他纠缠下去,她几时才得以翻身?
卓羚的左手心有块白色的半圆形胎记,恰巧席非的右手心也有同样形状的胎记,他就以此为借口,开口闭口老婆老婆的,叫得煞有其事。
手心中恰好有块胎记又怎样?这是什么时代了,谁还一厢情愿地相信什么前世注定?
就算真有这回事,她也会替自己叫苦,以他那乱放电的风流样,谁相信他会安于家室?他呀,根本恨不得自己是蜡笔小新,看见漂亮姊姊就理所当然的跟着走。
席非对这件事的态度起初是半信半疑,但心里那无比肯定的声音,和无法与别的女人谈恋爱的情况,却不由得他不信邪。
反正卓羚又不讨人厌,这么久的时间下来,看着她从黄毛丫头长成青春洋溢的少女,再变成成熟妩媚的女人,他只会愈来愈想把她占为己有,无法再去怀疑心中那愈来愈真实的声音。
「反正我不管,妳是我老婆。」席非对卓羚的抗议,根本不当一回事,反正她也拿他没办法。
「你……」卓羚对他的执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拿他没办法。
这时,服务生上来点餐。
「两客上等牛排。」一样是席非点的餐,他已经习惯替卓羚点餐。
她在孤儿院长大,总是东省西省,吃舍不得吃太好,穿也捡室友穿过的,用也煞费苦心去挑便宜货,对自己又悭又吝,却把辛苦打工赚的钱拿回孤儿院,他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凡是吃饭,他总是替她点好的;上街,也替她挑上等货,那点小钱他还花得起。
牛排很快就端上来了。
「老婆,妳可要多吃点。」席非替卓羚倒牛排酱,他知道她的习惯,「妳就别气啦,有我这样的老公并没有什么不好,让妳吃好的、用好的,对妳又体贴又温柔,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席非厚脸皮的自吹自擂。
他不说,卓羚还没注意,他一提,她就感觉到由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奇异目光,有羡慕、妒嫉,还有一堆品头论足。
「是没有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才怪!卓羚深吸一口气,鼓足说下一句话的勇气,「可是,会影响我交男朋友。」说完,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牛排。
其实她也没必要去鼓足什么勇气,以她和席非的关系来说,这种话根本构不上伤害二字。卓羚知道他们的实际情况是这样,可不知为何,她仍觉得自己可能会伤害到他。
果然,席非的表情怔了怔,让人猜不清心思的表情僵在脸上,深邃迷人的大眼深沉地凝视她。
卓羚在那慑人的眼神中,动弹不得。
半晌,席非将手慢慢伸到她的面前。
卓羚下意识的闪躲,他的表情没露出危险性,可是他的手却对她深具威胁。
最后,他的拇指停在她的唇畔,轻轻揩了一下,又立即缩回去。
「瞧,酱沾到妳的脸上了。」他笑着将拇指上的酱汁给她看,在她略显害羞的目光中,伸出舌头将酱汁舔干净。
他的表情和动作好性感,而且,这举动好大胆……卓羚一时迷失了,一双眼胶着在那双性感的薄唇上,无法自已……
不知为何,席非这动作对她造成难以理解的影响,体内不知从何处涌起了一股热潮,把她的脸和脖子都烧红了。
「妳觉得我怎样?」他挑挑眉,若无其事的问。
卓羚听若未闻,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方才对她有致命吸引力的那一幕。
席非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他向来觉得电影画面中的这个动作很性感,想不到居然能诱惑她,看来,他要拥抱她,并不是难事。
「我说……」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让她回过神来。
「什么?」卓羚发觉自己的失态,脸更红了。
「我说,妳觉得我怎样?」席非摆出自己最帅气、潇洒的表情。
卓羚接触到那令人着迷的表情,困难的吞了吞口水,心跳一下子失了序。
她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第一次看见席非这些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什么怎样?」她仓皇的喝口水。
「当妳的男朋友啊,妳不是想交男友?我想妳该不会舍近求远才对。」他一贯的自信满满。
卓羚那口水来不及吞下去,听到这话,喷了他满脸。
「哗——」此起彼落的惊叹声,淹没她的听觉神经。
「喂,当我的女朋友,虽然值得高兴,可是也没必要高兴成这样子吧?」他不以为忤地掏出手帕,从容不迫地擦脸。
「少臭美!谁要当你的女朋友?」本来想道歉的卓羚,听到席非那么得意的抢白,什么内疚啊道歉的,全都不翼而飞。
「妳是我的,不管妳再怎么挣扎,最后还是会回到我怀里。」席非神情自若的吃牛排,一点也不把卓羚的拒绝当一回事。
「你不可以再缠着我了。」卓羚郑重声明,「我有我想走的路,你有你该过的生活,我们都该恢复原状。」她觉得她该学着独立,认识不同的朋友,过不同的人生,不该再和他黏在一起,受他种种名目不一的照顾和……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