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生就这种体质?如果她不在他身边,他怎么办?她想象如果是自己得到这种怪病,而没有人帮忙,会多么不方便与痛苦,善良的卓羚瞬问同情起他来。
「为了这个病,我已经访尽天下名医,试过各种方法,他们却一径摇头;奶奶也暗中替我去找神棍,神棍也说是上辈子的罪孽。」试尽了各种奇招、险招,到最后他也只能苦笑,「只有面对妳,我才会变成健全的男人……妳是我生命中唯一能平安相处的异性。我知道这样对妳来说很不公平,但我已经很努力的想使它变得公平一点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坦率过,「有时候,我不免希望妳多爱我一点,对我独占欲强一点,那么,我就不用怕那些恶心的女人来偷袭,也不用常受过敏之苦……」好象有求于人似的,他的声音愈来愈低。
卓羚想起了他对她多年的照顾和保护,难道他对她的好,不值得她回报?不,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现在他有麻烦,她该挺身保护他,何况,全世界只有她能保护他。此时,所有对他的埋怨,气愤,居然全化成了体谅。
「你这样说,是不是存心让我内疚、担心?」她拉起他的手,他令她心疼,「我也有错,不知道你的状况,以为你故意纠缠我,老是对你大吼大叫,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羚羚?」席非黯淡的脸突然亮起来,「这么说……妳原谅我了?我可以跟在妳身边了?」看见她点头,他兴奋的将她深拥入怀,「羚羚,我善良的羚羚。」
他以为在揭露了自己的缺陷后,会得到鄙视、嘲笑或讥讽,想不到她非但一点也没有笑他,反而原谅他过去种种怪异的举动……他几乎想跪下来对上帝膜拜了。
「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驱赶苍蝇这种小事,我还做得到。」卓羚决定当他的守护天使。
嗯,他有多久没抱她了?为什么她会如此怀念他的拥抱?他的拥抱有呵疼保护的感觉,令她深深眷恋。
「真的?」席非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抱着她又亲又吻,惹来卓羚胡乱的阻挡。
老天爷,她还说要保护他!他怎么会这么幸运,碰上这么善良的女人?
「不要再吻我了。」她边挡边大叫,直到他停下来,「我说要保护你是基于朋友立场,跟爱无关,不准你再乱吻我、乱抱我。」
「羚羚?」听她这么说,他心中漫上失望,他以为她打算开始爱他了。
「我无法爱你,这大概和你无法爱那些女人一样,其中的不同,只是生理与心理的差异。」她明白告知,不想再受到任何逼迫。
「所以,我需要的是治疗,妳需要的是时间?」席非了解的猜测。
「或许吧。」卓羚点点头,「或许你哪天走运,治好了怪病,全天下的美女任你挑;或许我遇上了可以放心去爱的人,携手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原来只是打个比喻替席非打气而已,她的心居然就那样疼起来,眼中也升起了薄薄水雾。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爱他呀,为什么当她想到他治好了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泫然欲泣?
天,这种悲切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她从来没被拋弃过,哪来这种感觉?
难道是洒狗血的连续剧看多了?卓羚只能如此对自己解释。
「嗯。」席非黯然垂首,无法反驳或禁止。
不知为何,他无法禁止她不爱他,心中对她有难以解释的内疚,好象生生世世欠她什么,所以只能傻傻的守护她,只能在背后等她偶尔回过头来对他一笑。
但,希望总比绝望好,他该对未来抱持乐观的态度。
「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席非执起她的手,往机车走去。「我的公寓被李心红占去了,妳还是会收容我吧?」
「只要你不变成大色狼,这点我可以考虑。」卓羚调皮的笑着。
「可是,我是男人耶,而且是个正常男人。」席非张大嘴,一副想吃她的模样。
「不如这样吧,你想当正常男人时,就回你的公寓去找李心红。」卓羚建议。
「妳这没良心的,这样还说要保护我。」他把安全帽递给卓羚。
「在保护你之前,当然要先保护好我自己。」
抱紧他的腰,越野机车一路飙回她的便宜小套房。
***
情况从那次长谈起有了重大的变化。
除了席非对卓羚寸步不离外,连卓羚也时时关照席非。这令李心红感到匪夷所思,持续观察了三天,她终于感到事态对自己相当不利。
「席非,刚刚说的新闻道德,你懂不懂?我有一句话不懂耶,像第一个原则说的:『报纸的首要使命是报导事实,且是尽可能查证的事实。』那是什么意思?」
一堂课刚结束,席非和卓羚到花园中庭去透气,李心红追上来,拉着席非,边小跑步边问。
席非全身又敏感的泛起疙瘩,汗水直流。
「那个意思呢,就是……」卓羚一把拉开李心红的手,「以前学校教授讲过了,自己回去翻笔记。」她拉着席非就走。
「卓羚,我又不是在问妳。」李心红气得要命,「席非不是妳的,妳休想独占他。」
谁不知她肖想席家的财产?她不会让她达到目的的。李心红「推己及人」,以为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妄想当少奶奶。
李心红又冲到席非面前,「席非,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就要把秘密说出来。」只要她向卓羚说一句话,他就会失去他最重视的人。她握有席非不欲人知的把柄。
「缠着我,对妳有什么好处?」席非严峻的质问,「我没有妳想要的任何东西。」他真是避之唯恐不及。
「有,你所有东西,我都想要。」李心红爱娇的偎在席非身边,像舔糖果一样,伸出舌头舔他的肩颈。
一股酸气从胃底直冲喉头,席非摀着嘴,推开李心红往厕所冲去。
「你怎么了?」李心红在背后喊,慌措于这意外的状况。
「他病了,难道妳看不出来?」卓羚把方才那滑稽可笑的一幕自脑海里收起,板起脸来往男厕的方向走去。
「他为什么病了?」李心红也不放心的跟在卓羚身后,「妳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他?」话中难免有怨怼的味道。
「他得了怎么也照顾不好的病,只要妳离远一点,病情就会减轻。」卓羚当然不会大费唇舌去披露别人的隐疾,「妳如果能保持距离少碰他,他就会感激妳。」
「他得了怎么也照顾不好的病?」李心红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席非竟然得了「不治之症」。
她只把卓羚的第一句话听进去,其他的,她都当作是卓羚排挤她的说辞——条件好的人,总是会受到排挤的,她一点也不介意。
既然他得了不治之症,她当然要更殷勤,在他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好抢到璀璨集团少奶奶的宝座,省却一辈子的奋斗。李心红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席非翻肠剐肚的吐了五分钟,才算舒服一点。
李心红这女人真是够「毒」了,才被她舔一下,他就吐得这么惨,难不成她是毒蝎投胎转世?
虚弱的走出男厕,他看到卓羚倚在旁边的墙上,唇角勾着一抹嘲笑。
「站在那里不怕被臭死呀?」他没好气的讥讽,讨厌她那嘲笑的表情。
「我臭死了,谁来扶你这一把?」卓羚不以为忤的扶起他,「喝点饮料?」
才想投币买果汁,李心红就喳呼着跑过来,「席非,我帮你去餐厅买了现榨鲜果汁,你喝一喝,人会舒服点。」
李心红兴匆匆的,席非却在她一冲过来时,就连忙跳到卓羚的背后去,浑身疙瘩全立正站好。
「好了,可以了,妳放着就好。」太可怕了,他光看到她,就觉得反胃。
「你有没有好一点?」李心红并不死心,一径地追问着,「要不要紧?有没有去看医生?」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只要妳离我远一点,自然会好很多。」席非对她的关心敬谢不敏。要是再被她缠下去,他极有可能是世上第一个因被女人缠庄,吐到虚脱而死的人。
「你不觉得自己厚此薄彼得很过分吗?」李心红气他和卓羚那么亲密,却要她离远一点,「就算是竞争,也该给人公平的机会!」
「妳够了!」席非闷吼,冷峻的眼神警告她适可而止。
「不然我告诉卓羚好了,说她的工作……」李心红那双眼又不怀好意的在席非与卓羚身上飘。她虽然惧于席非的气势,却对自己所握有的筹码更具信心。
「闭嘴!」席非迫不及待的吼住她,恶狠狠的瞪她。
李心红是被他暂时吼住了,卓羚却被挑起了好奇心。
「妳说我怎样?」一脸茫然的卓羚问。
她原本悠闲地浏览走廊上的装饰,边在心中复习早上襄理所讲的「新闻道德」课程,席非与李心红的争执,她根本没听进去,谁知她突然提到了她的名字,把她从神游中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