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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薇妮接过酒杯,咽下一大口雪利酒,然後深深吐气。「我觉得我应付得不错,你认为呢?」

  「你的演技不输职业演员。」敏玲说。

  「我也是那样想的。说真的,我非常感激麦先生,他是危机处理的高手。看到他打开那个恐怖小房间的门时,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敏玲打个哆嗦。「我相信。」

  「可惜他在危机过後无法抗拒说教的冲动。」薇妮扮个鬼脸。「看到他登上门阶时,我就知道他是回来看我适不适合听他说教的。」

  「我猜你说的对。幸好你装出没力气和他吵架的虚弱模样。」

  「我一点也不会惊讶他把我该遵守的新规矩列成清单。」

  「你怎麽猜到的,夫人?」拓斌在客厅门口问。

  「拓斌。」她吓了一跳,差点把剩下的酒洒出来。她在沙发上猛地转身。

  他交抱双臂,斜倚在门框上,冷冷地看著她。

  「我的确费事写好一张那样的清单,」他说。「我认为你会发现它很方便使用。很高兴看到你恢复神速。终究不用等到明天,我们可以今晚就来讨论些新规矩。」

  「讨厌。」她咕哝,靠剩下的雪利酒安慰自己。

  敏玲快步走向门口。「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要回房休息了。」

  拓斌站直身子,让路给她。「晚安,敏玲小姐。」

  「晚安,麦先生。」

  薇妮满眼戒备地看著拓斌在敏玲出去後,轻轻关上房门。

  「你为什麽又回来了?」她问。

  「我想是那句叫邱太太准备嗅盐瓶的台词。」

  「我还以为那句很逼真。」

  「正好相反,」他说。「太过火了点。」

  崔埃蒙靠坐在床上,身穿发黄的旧睡衣,头上缠著层层纱布。他放下正在喝的热巧克力,从眼镜後面注视走进房间的薇妮和拓斌。

  「雷夫人,你还好吗?魏弼把你遇到闯入者的惨痛经验都告诉我了。」

  「你比我惨多了。」薇妮走到床边。「你的头怎麽样?」

  「很痛,但我确信我会康复。」埃蒙望向拓斌。「谢谢你把你的管家魏弼借给我一个晚上,先生。」

  「不客气。」拓斌在门口说。「但他告诉我,你不大记得发生了什麽事。我猜那意味著你无法描述闯入者的长相?」

  「我想我根本没有看到他。」埃蒙说。「我只记得差人送信给雷夫人後,我关上店门,出去吃东西。我准备在她到达前回来,所以没有锁门。」

  「闯入者一定以为你打烊了,」拓斌说。「他在你出去时进入店里。当你不久後回来时,他还在。」

  「我认为我当时听到储藏室里有异声,」埃蒙说。「我一定是前去查看。接下来我只知道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你和魏弼站在床边。」

  薇妮嘴唇一抿。「幸好你在石棺里面时,不省人事。我想像不出还有什麽比在棺材里醒来更可怕。」

  「的确。」埃蒙阴郁地同意。

  「你记不记得你为什麽写信给我说想和我谈一谈?」薇妮问。

  埃蒙扮个怪相。「我打算通知你,我听说过去两天内,我有两个同行的骨董店都遭人闯入。谣传说有人在寻找『蓝色梅杜莎』。」

  薇妮和拓斌交换一个眼神,然後转向埃蒙。「有人看到或听到任何事可以帮助我们辨认闯入者吗?」

  「我没听说过。」埃蒙说。

  催眠师亲自来开门。看到拓斌站在门外时,他的表情并不愉快。

  「麦拓斌。真没想到?你来这里做什麽?」贺浩华戒慎地细看他的脸。「是不是有凶手的消息?」

  「我有话跟你说。」拓斌上前,迫使浩华退入前厅。「我可以进去吗?」

  浩华拉长了脸。「你已经进来了,不是吗?跟我来。」

  他关好门,转身带路穿过短短的走廊。

  拓斌跟著他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途中经过房门敞开的客厅,注意到里面只有一桌一椅。贺氏夫妇懒得为租来的房子备齐家具。不是瑟蕾还来不及购买家具就死於非命,就是贺氏夫妇根本没有打算在此久留。

  浩华带拓斌进入一间备用书房。

  「请坐。管家不在,无法请你喝茶。」

  拓斌走到窗前,背对著多云的天空,他迅速打量室内。书架上只有几本书,其中一本看来年代久远。墙壁上没有图画,书桌上没有私人物品。

  「我可以假定你们只打算在伦敦短暂停留吗?」他问。

  浩华就算被那个问题吓了一跳也没有表现出来。他走过去站在书桌後面。无论是巧合或故意,他选择了房间内唯一没有被窗外光线照到的地方。他从阴影里注视著拓斌,双眸漆黑如夜。

  「你指的是屋里缺乏家具。」他以漫不经心的动作掏出口袋里的怀表,怀表的金垂饰轻轻晃动。「房子是租的。瑟蕾和我一直没有机会把所有的行李拆开,更不用说是挑选家具。後来她遭到杀害,我自然而然对那种事失去所有的兴趣。」

  「自然而然。」

  「请问你到底有什麽事,麦拓斌?」浩华的声音变得低沈、浑厚起来。金垂饰缓缓地摇晃。「你想必不是来讨论室内装潢的吧?」

  「没错。我是来谈康霖和宋顿。」

  怀表垂饰一阵乱晃,但除了礼貌的困惑外,浩华的脸上看不出有其他的反应。他的目光不曾闪烁。

  「他们怎麽了?」他问。

  怀表垂饰恢复稳定而有节奏的摆动。

  「我想他们是你在巴斯的客户。」

  「是的。康霖失眠,宋顿不举。」浩华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怀表垂饰继续摆动。「那些问题在他们那个年纪的男人身上很常见,我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和这件事有什麽关系。」

  拓斌觉得怀表垂饰的摆动越来越讨人厌。

  「他们两个找你治疗後不久,家里都有珠宝失窃。」他说。

  「我不懂。你该不是在暗示瑟蕾与他们遭窃有关吧?你好大的胆子!」浩华替妻子的名誉辩护时,声音没有因愤怒而改变。「我说过,她是个美丽、冲动的女人,但她绝不是窃贼。」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美丽、冲动的女人,」浩华柔声重复,闪闪发亮的金垂饰继续摆动。「她不是窃贼。她的眼睛像黄金一样亮,就像我的怀表垂饰一样金光闪闪。看看垂饰,麦拓斌。金光闪闪,耀眼迷人。看著它们很容易,不看它们很困难。」

  「别白费力气了,贺浩华。」他冷笑。「我不想被催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我对瑟蕾的犯罪天分没兴趣。令我感兴趣的是,你很可能也是窃贼,贺浩华。」

  「我。」浩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无情,怀表垂饰停止摆动。「你好大的胆子敢指控我偷窃!」

  「当然啦,我没有证据。」

  「你当然没有。」

  「但我认为事情是这样子的。」拓斌双手反握在背後,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你独自作业多年。但你可能有一、两次差点犯法,於是决定暂避锋头,远走美国。你在那里混得不错,逗留了一段时间。但最後你决定回英国,你回国後在巴斯定居。」

  「那些全是你的推测。」

  「的确。推测是我的专长。你在巴斯结识瑟蕾,一个与你志同道合的女人。」

  「那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们两个都不介意走上犯罪之路。」

  「我可以为那句话要求与你决斗。」

  「你可以,但你不会。」拓斌说。「你很清楚我的枪法很可能比较准。无论如何,流言有害你的生意。」

  「你好大的胆子!」

  「你和瑟蕾携手合作。你挑选受害者,自然是偏爱年迈昏瞶、家境富裕、特别容易被瑟蕾迷住的绅士。她说服他们找你治疗。他们一旦进了你的治疗室,你就用催眠术控制他们,,使他们把私人收藏的贵重物品拿来给你。由於你在催眠时,对他们下达的指令,所以他们在事後对自己的行为毫无记忆。」

  浩华文风不动地站在书桌後面,用可以媲美梅杜莎的目光凝视著拓斌。

  「你无法证明那些事。」他说。

  「这次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一定是疯了,也许你应该寻求专业协助。」

  「决定偷班克斯爵士的骨董对你来说是一大改变。」拓斌说。「乍看之下,毫无道理。你的专长是贵重的首饰,不是骨董。『蓝色梅杜莎』手镯那种骨董的市场非常有限,绝对不像钻石耳环或珍珠翡翠项链那样好脱手。」

  浩华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阴影里愤怒地注视著拓斌。

  拓斌拿起先前注意到的那本皮面装帧的古书。

  「至於你为什麽决定窃取『蓝色梅杜莎』,我只能想出两个可能的理由。」他继续说。「第一是,你确知你能够把它卖给一个特定的收藏家。你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个收藏家会出高价买下它。」

  「你迷失在自身的幻想里,麦拓斌。」

  拓斌翻开古书的封皮,看到它探讨的是不列颠罗马时代的秘密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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