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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差你一个人头和我的脑细胞,决定他是否要继续下去。”

  她迷糊了,大神探的话总让丈二金刚摸不到脑边,更何况只有五呎七吋的她。

  “上飞机后我们再慢慢谈吧!”他瞄了登机室一眼,红色的亮光显示上机时刻已到。

  她慌忙再提起大包小包准备上机,不过却被他一把抢去提。她暗自心慰陆皓奇颇有绅士风度。

  “到了缅甸你不是被人杀死,而是被你的行李压死!”

  说完,她看到她那些行李朝登机的长廊飞出去,顺便,连她那顶代表夏威夷精神的大草帽一并飞去。

  “你凭什么──”她破声尖叫。

  “不然留下行李,你回去!”他吼回去。

  这一吼把空服员吼过来,郑似钢虽气得牙根发紧,但是目触到他凛寒刺骨的表情后,决定牺牲她内藏各式暗杀武器的行李箱。

  “现在我连一把护身用的匕首都没有了。”飞机上,她一坐定便气急败坏对他说。

  “用来防我吗?”他选了个舒服的坐姿。

  她怒目以对,这时候他还有心思说笑。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对付的人可能是义大利黑手党、美国暗杀组织的暴力分子,或凶神恶煞的异教分子,我们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

  “有道理。”他躺进座椅,揉揉眉心。

  陆皓奇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郑似钢立刻想起周一庆的话──陆皓奇是个善用心机的神探。想必他早已准备好防身的武器,不过她并没看到他带有任何可以装得下一枝超精准度连发机关枪的行囊。

  她的身体稍微贴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告诉我,你带了什么武器?”说时,她不忘四处回顾。

  “一个装满脑细胞的头颅。”他指向自己。

  “陆皓奇!”她大叫。

  这一声惹来全机人的注目。

  她慌乱抚平跳动不已的心思,散件无事状和他一样躺进座椅。

  陆皓奇坐得极为稳当,而郑似钢则如坐针毡般难受。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而他始终是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

  “我们要去哪里?”最后,她忍不住问。

  “缅甸。”

  “我当然知道去缅甸,我不知道去缅甸的哪里!”她又忍不住提高声音。

  前座的老妇回头望她,用当她是怪物般的眼神。

  郑似钢匆忙冷静下来,望见陆皓奇眼底有笑,她开始认为他故意捉弄她。

  “缅甸西北部的森林中。”他告诉她。

  “他告诉你的?”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它告诉我的。”陆皓奇从怀中取出一枝干瘪的小草。

  郑似钢望着它老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上面没有地址或任何联络的暗码。

  “看不出来吗?”他奇怪地问。

  郑似钢涨红脸,只是一枝草而已;就像她看到一粒米──居然是精心设计的窃听器。

  “你可不可以停止你一再重复不厌的猜谜游戏?对我而言,一点也不有趣!”她差点又引来前座的回头。

  陆皓奇想,或许她说得没错,他喜欢令她困窘的游戏。

  “今天早上,晨曦初露的时候,我窗口飘来了一丝微风,有点凉,不过感觉醉人。”

  “我们谈的是草,不是风,更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风花雪月!”她觉得快被他弄疯了。

  他看她一眼,她气愤时双颊总有两朵微晕,像初开的花蕊。

  “风把草送到我面前。”

  “然后,门口立刻冲入两名彪形大汉,他们用刀架在你脖子上,命令你非背着我到缅甸西北部的森林里,对不对?”她眼光充满激动。

  “不对。”她愕然。

  “就是这枝小草而已。”他缓慢说道。

  她讶异地再看他手心里的小草一眼,草还是草……

  看她头痛的样子,陆皓奇决定不再戏弄她。

  “这种草很奇特,两面的颜色不一样,正面呈盛开的鲜绿色,反面呈萎败的枯黄,因为它反面朝阳光,而正面向地,和一般人所认为的相反。”

  解释,有让别人更清楚的意念;而陆皓奇的解释,总让人伤透脑筋思索解释里的解释;解释了老半天,她还是猜不透草和她所要的答案有何关连?

  “这种草盛产于缅甸东北的森林中,森林裹住有塞瓦人聚集的村落,他们认为它有避邪的作用,就称它为塞瓦草。”

  她终于懂了。

  “所以他们送来这种草,目的是要告诉你,要前往的地方,就是塞瓦村!”

  她想即使她说错过一百遍,但这次非对不可!

  “不对。”

  她差点吐血。

  “你没有发现这株塞瓦草有些枯萎,而且比一般塞瓦草要小了许多?”

  她再看一眼,草还是草。

  她没见过塞瓦草,怎么知道这株塞瓦草和正常生长的塞瓦草有何不同?不过她不敢立刻反驳,因为她学聪明了。

  每次她的反驳,只会惹来他的嘲笑!

  “而且根部还滴着水。”

  果然,她望见草的根部有些湿润。

  “可见这株草被培植过,目的在保存它的原状。”

  “为什么?”

  她真气他,非逼她说出为什么后,才心甘情愿说出道理来。

  “因为他要告诉我们地点不在塞瓦村,而是塞瓦村西部靠近荒漠的森林里。”

  她忍住不说“为什么”,闭紧嘴,继续当他忠实的听众。

  “塞瓦人非常尊重塞瓦草的,他们用心培养这种避邪的草,所以塞瓦草若长在塞瓦村会丰润而肥厚,不会是眼前这般的草形,而这样子的塞瓦草,只有在村庄西部土地贫脊的地方才看得到。”

  “所以他们要我们到那里?”她小心地问,对自己的判断能力产生怀疑。

  他点头。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自信心恢复不少。

  飞机平稳驾驶于碧蓝的天空上,飞机内的郑似钢一颗心跳动不已,尽管窗外蓝天如何的美丽,被窗内的人看去,总是一片灰蒙蒙。

  过了一段时间的飞行,陆皓奇闭上眼休憩,郑似钢则一直张着大眼冥想。

  冒险的路途已经展开了,她想。

  如果冒险已经展开,现在飞机上的他们,不就正式步入冒险之中?

  所谓的冒险,言指己身陷四面楚歌的危险里。既在危险里,连空气都有随时发生危险的气味,不该有任何的平静。

  而她和陆皓奇却平静的坐在飞机上,他还闭上眼慢慢享受平静,而她也平静地等待该来的危险。

  危险乃酝酿而来的,冒险者所享有的短暂平静,事实上正是敌人制造危险时间的酝酿!若他们只顾享受平静,忽略了防备的时间蕴酿,很可能当危险真的来临时,他们只有乖乖被宰割的份。

  她立刻扯动陆皓奇的衣袖,想告诉他她的想法。

  不过她又立刻想起,每当她说出心中的话时,总惨遭他的反对,于是她用相反的话问之。

  “我认为……我们很安全。”

  “错了,危险正处于四周。”她还是错了……!

  她慌乱望向周围,只有一群被机身摇昏头的人。

  “他们也在飞机上?”她小声说。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低头看表。

  “差不多了。”

  她不懂他的意思,还来不及听他解释的时候,忽然一名旅客跳起来,举起手上的枪耀武扬威。

  有半秒钟的宁静,大家似乎都对危机产生怀疑;接下来不容怀疑地,全机陷入一片尖叫声中。

  “不要叫,谁惹我鸣枪,大家都不要活!”举枪的人穷凶恶极地看着周围旅客。

  人群立刻互相按住嘴,以免发出令歹徒嫌恶的叫声。

  极度沉默的恐惧中,只剩下被吓呆的儿童,纷纷发出被父母严厉止住的悲鸣声。

  “找机场降落!”那人高叫一声。

  空服员慌乱举手投降,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似钢冷静观看歹徒的动作,她有一股冲动想制伏歹徒,若不是她的手被陆皓奇压在扶手上。

  “别忘了,几百条生命在你手上。”他冷静在她耳边低语。

  “我以警官的身分和他谈判,问他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大家。”她以更低的声音说明她的意图,表情有不容反抗的尊严。

  “他不是说了?找机场降落。”

  陆皓奇不在乎的神情令她不可思议。

  在如此要命的时刻,陆皓奇依旧不改对她的嘲弄,她差点忘了他是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卑劣分子!他只顾自己的安全,不管他人的死活!

  陆皓奇看见来自郑警官眼中的严厉批判,他直觉反应她八成又误会他了。

  “似钢,”第一次,他直呼她的名字。“降落就是他的目的,他是冲着你来的。”

  郑似钢只能睁着大眼,默默体会陆皓奇话中的含意。

  她的惊讶来自于陆皓奇的话──歹徒的目的。

  如其所愿,飞机瞄准就近的一处目标,以缓慢的速度迫降。

  此一迫降过程,一度造成飞机上老年人的心脏病突发事件,不过歹徒手上的枪械甚过再苦口的良药,当飞机奇迹似平稳降落于荒野中一处废弃的机场时,每个人都暗松一口气,感谢上帝的眷顾。可是飞机是停了,大家脸上的恐惧却更加明显,包括郑似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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