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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臊红了脸,这是以前的夫君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莫非失去记忆也多少会改变一个人的人格?但银雪不能说他的改变是不好的……她又何尝没有改变?在寻找他的这一年多以来,她不仅变得敢抛头露面地站在众人前面唱戏,也不再为自己与银鹰的不同感到那么羡慕与自卑,甚至也不觉得这张徒增她困扰、总是引来不必要麻烦的脸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过去的她,总是讨厌自己的长相。

  一来是因为它和银鹰那么类似,反而突显了两人内在不同的对比,就像是同样的花瓶放在屋内,谁都喜欢那一只里面装满璀璨、光明的花儿,而非暗沉、不起眼的绿枝吧?要是她和银鹰不生得如此相像,相信也没人会拿他们姊弟作比较了。

  二来则是她从小到大,不知为这张脸吃过多少苦头。女孩子总讨厌她,从小家里的小丫鬟、佣人的孩子,没一个愿意和她接近的,而她胆小又不敢和人接近的个性,却被那些小女孩说成是自以为漂亮,爱摆小姐架子。男孩子呢,要不就喜欢戏弄她、欺负她,她也不像银鹰会马上打回去,往往都是吓得小脸发白,躲回家中偷哭。

  美丽是什么?在她还不太明白的年纪,就已经晓得,它只是个麻烦的东西。

  可是……也有人能注意到她容貌里所存在的真我,并且接纳她、疼惜她,为着这样的相识、相知之情,银雪感谢起上天所赐与的容貌,她爱惜这个被芜名所珍爱的脸蛋、身子,一如她珍爱他的。

  想着、想着,银雪想通了芜名一直骂她的——

  不珍惜自己,就等于不珍惜他对自己的爱。

  换成是她,明知芜名在做伤害自己的事,她也无法袖手旁观,一定也会拚命阻止的。

  「对不起,我这两天一定让你操心不少。」她咬着唇,抬起乞求原谅的明眸说。「是我为银鹰的事气昏了头,失去判断力。你可以原谅我吗?」

  芜名微微一笑,他很高兴自己与银雪好好地谈了,她是那般冰雪聪明,只要好好地沟通,他们就会了解到彼此吵的架有多么没有价值。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但他一松懈紧绷的精神,就不免想使坏。

  「要是我说『不原谅』,你要怎么办呢?」

  银雪困扰地眨眨眼,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个不懂得撒娇的傻娘子,芜名掐掐她的小鼻子逗弄着说:「作出耍赖的表情,算不上光明的手段。」

  耍……耍赖?她根本没有这念头啊!为何他要这么说?

  「又来了,你这样子岂不是要引人犯罪?」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该有的表情?」她摸摸自己的脸,狐疑地看着他越笑越邪恶的脸。

  「一种除了我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看见的表情。」他说着,捧住了她的小脸,偷袭地香了一下。

  「啊……」银雪小声抗议着,可是他还不满足,连续在她的粉唇上印了一下、两下、三下,最后更加大胆地以舌尖挑开了她的唇,钻入她的齿列间,吸吮起她甜蜜的津液。

  「唔……嗯嗯……」火热的吻唤醒了她身子沉睡的记忆。

  急忙赶到这里的一路上,银雪脑中想的全都是弟弟银鹰的事,根本无暇思及儿女之情,也冷落了芜名。现在这个睽违已久的吻,刺激了岑寂的感官,迅速地点燃她体内的焰火。

  可是……不可以的……当银鹰还伤重地躺在床上……她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这太……太不懂得分寸了。

  银雪扭动着身子,企图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驱离,却不料两人密密接合的身躯在这样的扭动下,反而制造出反效果,芜名贴着她小腹上方的亢奋,正不容忽视地茁壮起来。

  「不、不行的,芜名……」她被释放的湿红芳唇,不住地喘息着,摇着小脑袋直嚷。「现在不行……银鹰他……」

  他的头颅凑在她散发香气的粉颈间,搂着她不舍放开,安抚着说:「再一下下就好,就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只要想着我就够了。这几天没有你的温暖,我都以为自己会因饥渴而死呢!再容我放纵一会儿,我再把你还给他。」

  他热情的需索令她招架不住,何况她也一样怀念这份温暖,于是她小声地说:「那就只能再一会儿喔,真的只能再一会儿喔。」

  「银雪!」

  获得许可的芜名,立刻再度占有她的红唇,如狂风暴雨般的需索,将她卷入炫目迷乱的激情之中。恍惚的快感教她忘记所有,只能任由他将自己的身子高高抬起,放在矮枝上……

  ☆  ☆  ☆

  「你们——」阿金看着衣着凌乱的两人微愣了一下,蹙起眉头说。「我是让你们去休息,你们是跑去打架了不成?」

  银雪羞红了脸、低下头,像个做了坏事当场被抓包的孩子,为自己不成熟的行径感到抱歉。相对于她的深知反省,芜名倒是面无愧色地说:「我们现在没事了。你派人急着到处找我们俩,有什么事吗?」

  方才他和银雪夺得的片刻悠闲,正是被大伙四处叫唤的声音给硬生生地打断。幸好当时芜名已经重新替银雪整好衣装,要不,银雪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竟令她处于那般难堪的境地。

  但芜名并不觉得被人看到会有什么好难堪的,他们可是夫妻,没有偷偷摸摸的必要。

  「要是我说没事,似乎会遭到某人的毒打呢!」阿金眨了一下眼眸。「放心,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发生了。而且——这么一来,再也没人会咬定银鹰是前面两桩命案的凶嫌了。」

  「咦?」银雪意外地大叫着,立刻抓住阿金问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阿金搔搔脑袋,叹气地说:「方才我得到于大人派人送来的消息,江南巡抚也被人杀了。听说他上午还照常升堂办案,却不想下午用过膳睡午觉时,却迟迟没有起来,仆人担心出事,跑去叫他,便看到了——据说死法和他儿子一模一样,陈尸在自个儿房里。」

  「白巡抚他……」有些无法相信的银雪,即使对那坏心折腾弟弟的江南巡抚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想到竟会在此时听到他的死讯。

  「杀白巡抚的犯人是?」芜名比较重视这个问题。

  阿金摇着头。「无法确定,唯一能肯定的是应该与杀白少爷的人一样,因此也洗脱了银鹰的嫌疑,毕竟银鹰他在命案发生当时,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种情况下,除非他有神通,否则又如何去杀人呢?」

  的确,芜名颔首表示赞同。不知是否该说这命案发生的时机太刚好,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当他们正苦无洗刷银鹰罪名的证据时,实在无法不让人对此产生些许联想。

  一而再、再而三,皆是与银鹰有关的命案。

  死者其中一位是银鹰前去求教的道长,两位是曾经或即将对银鹰不利的人。

  怎么看都觉得内情并不单纯。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要除去不利于银鹰的人,那么除去白家父子还情有可原。偏偏不光只是白家父子遇害,究竟老道长被杀害的原因是什么?

  要是为了嫁祸给银鹰,前面两桩案子已经够令人头大了,而第三桩命案的发生,岂不是正好替银鹰解困?

  不一致的死因,受害者缺乏的共通点,凶手像在故布疑阵般,令人陷入层层迷雾中。

  「此次的命案,还有一项最关键的证据出现。」阿金说着,取出一方手绢儿。「没有人看得懂这上面写些什么,可是它就覆盖在死者的脸上,很显然地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接过手绢儿,芜名立刻就看出来了。「这是女真族的文字。」

  「女真族?」阿金恍然大悟,点头道。「怪不得我怎么看都觉得颇近似,却又看不懂到底是些什么。可就算是女真族,也有好多部落,每一个部落的文字也不尽相同,你看得懂这上头写的东西吗?」

  芜名凝重地点头。「这是海西女真。我的兄长中有一人娶了当地女子,并在当地营商,曾有段日子我去那儿借住时,学了一些皮毛。这上头写的是:『自作自受,以眼还眼』。」

  「喔?听起来似乎是白氏父子与凶手的私人恩怨呢!这么说来就和银鹰彻底无关了!」

  阿金拍掌说道:「也许我们不该把三桩案子联想在一起。之前我们先入为主地判断这几桩案子必有关联,但或许只是时机上的巧合,说不定老道长遇害是另一名凶手的犯行,既和这两桩案子无关,也就推翻了咱们当初以为有人要陷害银鹰的假设。」

  「如今也能这么想了。」

  「好,那我们就快点把这个推断告诉于大人,请他仔细地调查与白氏父子有恩怨的人。特别是女真人!」

  总算能松口气了。大伙儿得到这样的结论后,心中最大的感想就是银鹰已无生命危险,白白受了这顿伤自然冤枉,但白巡抚已死,再追究也无用。不幸中的大幸是,至少银鹰不会再被人指为凶手遭受通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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