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了那么久,她想起来还会害羞?真是够了!
不过还好,还好她没有因此而遗忘了那个房间.如果她猜得没错.应该可以在里面找到他。
扶着墙面往里走,没多久便看到没关紧的房门透出微弱的光线,她寻着光源找到房间的位置,轻缓地将门板推开。
满地的酒瓶或站立或躺平,有的空了,有的还余留一些酒渍.满室酒气冲天.她登时明白他的朋友并没有骗人。
她轻喊,步入房间,就在她想到浴室看看他在不在里面时,脚尖却勾到某个突起物,几乎让她失衡仆倒。
忙抵着床脚稳住身躯,定睛一瞧,她惊讶地以手捣住冲至嘴边的惊呼.双眼不敢置信地瞠至最大,
是……他吗?
他怎会变成这样”~
散乱的发,满腮全是杂乱的胡渣,绉得像抹布的衣服,和脸上灰败的神色……
他就这么静静地睡趴在地板上,就像在公园或昏暗的巷弄里随处可见的流浪汉,看得她眼眶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自己?
是因为她吗?
不,不可能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不可能对一个对他而言只有戏耍功能的女人用真感情!
如果他有心,他不会以耍弄她为乐,更不会粗暴地在车里威迫她,逼迫她做那么令人羞惭的丢脸事!
可是……为什么?.到底他为了什么……
细微的宪搴声令宋于涛迷糊地睁开眼,疲累的眼似乎看见她的幻影,他不觉泛起一抹难看到不行的苦笑。
“我一定是醉胡涂了.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呓语一般,他对着空气里、以为是她幻影的位置低喃。
诗虹雨隔着水雾望着他,那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呵~~连你的幻影都要来嘲笑我吗?”他苦笑,像个自言自语的傻瓜,想坐正,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诗虹雨摇头,她从来不曾有过嘲笑他的想法和意思,相反的,她认为自己才是被他嘲弄的一方,一直都是。
即使误以为她是幻影,宋于涛依旧贪婪、饥渴地紧盯着她目不转睛,仿佛怕极了她的幻象会消失一般。
发颤的手抬了起来,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前颓然放下。“为什么……为什么我忘不了你?你不该来的.即使是幻象都不该。”
不该再不断加深他的思念,不该让他再有一丁点重新拥有她的痴心妄念……
他不想耽溺在她柔美温柔的容颜里,他试着找回以往充满魅力与自信的TAO,但是他却无力由泥沼里爬起,彻底挫败在她的石榴裙下。
眼泪终究控制不住地滚出眼眶。
他的朋友又说对了,他是在乎她的吧?不然他不会忘不了她,更不会把自已搞成如此狼狈的模样!
“天杀的!你别又哭了。”这话像在抱怨又似心疼.酒精麻痹了他的脑神经,让他昏沉地徘徊在现实与梦境之间。
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她的泪烫伤了,痛苦的感觉自已将要淹死在她的泪海里。
“该死!你非得每次看到我都哭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存心跟他唱反调似的,诗虹雨的泪越滚越多,颗颗沿着脸庞滑至下颚,再凝聚成滴滴水珠,一 一掉落在她蜷跪在地板的裙面上。
宋于涛放弃了,放弃阻止她的哭泣.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毕竟他对她半点影响力都没有。
“爱哭就哭吧,你一个人哭个过瘾,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了。”
以手肘支着地板,他逞强地撑起上身,陡地一双柔软温柔的小手按压住他的手臂,令他猛然一震!
这个触感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得仿佛她真的在触碰他一样?!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微颤地抚上她的嫩颊,却又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像被滚开的水烫到似地弹开!
是她!真的是她!
所有的思念在瞬间溃堤成河,他却提不起正视她的勇气!
怎么会?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好慌,慌得手足无措、心乱如麻,所有的自信如濒临死亡般迅速萎缩。
“你在乎我吗?”她追问道。
闭了闭眼,他情愿在此刻失去所有的感觉,至少他不用感受那股难堪。“ 问这个干么?是你要求分手的。”既然如此,他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她。
吸吸鼻子,她终于让泪意减缓下来。“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容易妥协的人”
他苦笑,自嘲地顶了句。“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何必再钻牛角尖?”
“包括你在乎我的这件事吗?”她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就怕自已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狼狈地瞪着她,突然发现女人是不可思议的动物,即使柔顺如她,也有伸出利爪伤人的危险时刻。“你常说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又何尝不是?.”
激动的情绪以退潮的速度迅速消退,她的心已千疮百孔,怎生受得住他残忍的再三打击?
“是吗?.”悄悄地筑起心上的围墙,她不再相信之前由他朋友那里听来的只字词组;至于他刻意酗酒……就当他无聊、闲来无事时所选择的消遣,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懂了。”
原来心痛过了头是会麻木的。
既然已经麻木,就会有消退的一天,就像手脚受压过度的麻疼,不是也一样不用多久就消失不见,然后就再也不复记忆?
她做得到的,她绝对可以彻底遗忘他!.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得花多少的时间和生命来完成,但她会将这件事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件课题,她一定做得到的!
当她终于放手,温暖的小手离开他的手臂,缓缓打直蹲跪的双膝站起身后,他陡地打了个棠寒颤,一股不安的预感直窜大脑,令他不觉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
“很抱歉打扰你宝贵的时间。”她没有回头,嗓音清嫩依旧,却明显透着不寻常的冷淡。“感谢你容忍我的叨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再见……不,不再相见. ”
她忍着心痛,不让自已发颤的身体透露出任何不舍的情绪,佯装冷静地拍干净裙摆上因先前的坐姿而沾染上的灰尘。
正当她举步想断然离去,霍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量将她撞卧在床,撞得她眼冒金星、莫名其妙。
“虹雨,告诉我你为何而来?”倏地,他健硕的身躯压了上来,毫无预警地压在她斜躺的娇躯上,问的,是令人脸红心跳兼尴尬的问题。
这该怎么回答?说她来看看他的近况,还是来劝他不要酗酒?
她怎能回答得如此接近事实?因为她所想得出来的理由,说穿了只有一个最终的目的──她关心他。
所有的关心都有理由,父母、兄弟姊妹的关心来自于亲情.同学好友之间的关心来自友情,那么,她和他之间呢?
只要她承认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对他还有爱情?那种场面怎不教人感到尴尬?.无地自容都不足以概括。
她惊惶地三缄其口,双唇闭得跟蚌壳一样紧,无助的眼飘忽地东闪西躲,就是没敢定在他的脸上。
宋于涛正好跟她相反,他双眸不肯稍瞬地盯紧她紧张叉无辜的小脸,压抑许久的情绪低潮和颓丧,终于因她的到来而得到救赎。
是她要跟他撇清关系的不是吗?只要他在,她就逃上这几乎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不成文规定.但她今天却主动且破例地来找他上这代表着什么潜藏的意义?
他的脑袋迅速且精明地揣度着。
如果他料想的没错,八成是那几个碎嘴的男人跑去跟她嚼舌根了;虽然他讨厌这种“打小报告”的不入流手段.但他还是感谢那些男人们的长舌,因为他们替他找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爱她?
是,他爱她!
在深刻体认自已将永远失去她的这几天里,他终于承认自己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心窝,而且不幸地一箭毙命──如果她真的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但是她来了上迢表示她对他还有情,而她的爱情为他注入新的生命,让他由地狱里爬了回来,重新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说啊!”他逼问着,非要得到确切的答案不可。“你要是不回答,我们就以这个姿态僵持下去。”
眨了眨眼,诗虹雨被他的威胁吓坏了.粉嫩的唇让她咬得几乎见血。
“别再咬了。”轻叹口气.他受不了她这么折磨自己。“改掉这个坏习惯,不然总有一天,你会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扁扁嘴,她的眼又泛起红雾。
“天!.别又来了!”惊觉她的眼又蓄满伤人的“液态武器”,他几乎弹跳而起,懊恼地低吟了声。
“你就只会欺负我!”她不再犯傻了,因为她听得出来在他严厉的言辞背后,蕴藏着怎样的温柔二退令她感动,也让她不禁撒起娇来。
投降似地趴俯在她的颈窝,闻嗅着属于她特有的馨香。“我可以这样想吗?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对我还有情,我真的可以这样想吗?.”